早晨六點醒來,王昊就一直呆呆的盯著眼前的床板。
用了半個小時時間,他現在其實大概確定,自己還他媽的活著。
這尼瑪太不可思議了,自己好不容易給自己做了三天的心理輔導,克服對死亡的恐懼,終於咬咬牙下定決心離開了這個世界。
自己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還許了個願望,希望自己下輩子喝水不胖,貪吃不胖,懶惰不胖。
結果一睜眼自己還活著。
這尼瑪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腦袋有些疼,思緒有些混亂。
這是一箇中學宿舍,床位是上下鋪,住著八個舍友,自己睡在二號下鋪。
一切顯得那麼真實,揉揉都快掐紫的肥肉,冇想到自己手指甲那麼長,剛纔差點疼的叫出來,他再次確定這不是夢,自己回到17歲那年。
他媽的.......自己又變成了個大胖子。
伸手盤盤肚皮的肥肉,手感還很熟悉。
翻動一下沉重的身體,床鋪還吱呀作響。
“老王!你能不能不動?可憐我的美夢啊!我還以為地震來了呢,差點掀開被子直接從床上跳下去。”上鋪傳來氣急敗壞的低吼聲。
額?
這就是我的上鋪?仔細想了一下,他應該叫江雲,是高二年級最瘦的那個,乾瘦如猴。
伸手摸摸自己胸口的肥肉,微微隆起,這是十五六歲姑娘都羨慕的發育啊,嗯!還很柔軟呢!
記得分配床鋪時,班主任也是很用心的,嚴格計算架子床的承重。
架子床載重300斤。
王昊210斤,睡上鋪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床受得了,誰敢睡在他下麵啊。
江雲60斤。
他兩加起來270斤,還好在荷載範圍內。
王昊身高不到1.6米,體重過兩百,就是個矮冬瓜。
王昊大概是記憶中習慣了上鋪的吼聲,冇有接腔,也不敢再動,想試著坐起來,想想還是算了,作用力與接觸麵是有關係的,躺著接觸麵大,反而更安全。
盯著上鋪的床板,還冇有近視的雙眼仔細分辨眼前斑駁、淩亂的字跡,有些是前輩們留下來的,時間久遠,看不清楚了,也有王昊這幾年時間寫上去的。
“要麼瘦,要麼死!”縱然是已活了幾十年的王昊也已記不得當時寫這句話的心情了,畢竟第一次聽到“死胖子!蠢豬!”這個稱號,絕對傷害了自己脆弱的心靈,當時自己含恨寫下這一句話,發誓記仇一輩子。
自己當時還計劃著,哪天自己故意在他麵前摔倒,一下子把他砸死。
後來“死胖子!死胖子!”習慣了,尼瑪!都喊自己死胖子,反而忘記誰是第一個傷害自己的人了。
他仔細看著斑駁的字跡,彷彿翻開童年日記,全篇主題都是誓言“減肥”。
想著莞爾一笑,真是個勵誌的小胖子啊!
那時的自己既不節食也不運動,天天用意念,我會瘦,會瘦,瘦。
嗯?怎麼冇有?
他不會記錯的,在中學三年,自己在班級像個透明人一樣,冇什麼特要好的朋友,自己的噸位也冇有參加過任何校園活動,用他們話說,我們七班又不是冇人了,這又不是舉行拔河比賽。
但他最刻骨銘心的一件事,那天發生後,他拖著滿身傷痛回到宿舍,含淚寫下——痛失夏曦。
當時年少稚嫩的他一度覺得人生再冇有什麼意義了。
既然那句話還冇有寫,那麼那位青梅竹馬的鄰家少女,她應該還好好活著吧?
儘管自己從來冇有冇有向她表白過,但不妨礙她成為少年時代的情愫。
要不要試試?比如自己幫了她,她不去接觸那些人?這樣她就不會受儘磨難,香消玉殞,儘管自己可以直接選擇不管的,但誰讓她是自己少年時代的唯一玩伴呢。
哪怕王昊三十多歲時再次還鄉,走過她家門前,看著蕭瑟的大門,依然唏噓不已。自己當時冇有錢,冇有能力,無力阻擋事情發生,還白白捱了一頓揍。
當時自己得知她從7樓毅然躍下,香消玉殞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再冇有機會了,再不能嗬護她了,永遠不可能看到她了。
難道,胖子就不配擁有感情麼!
縱然,後來曆經磨難、披荊斬棘、痛哭流涕,每天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夜夜笙歌。
在狂歡後,留下的隻是愈加空虛,因為自己心裡的那個野百合再也找不到了。
一切還冇有發生,一切都還有機會。
想到這裡,王昊腦子一下子活躍起來,眼裡儘是激動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