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幾個孩子見到周凜回來,知道到了午飯的點,紛紛打了聲招呼跑回家了。
二虎子他媽早就在隔壁瞅他好幾趟了,這傻小子可算是注意到了,也揣著糖三角屁顛屁顛回去了。
樂樂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沈七七身後:“媽媽,海膽渾身都是刺,樂樂怕紮,不吃。”
沈七七熄了火,揭開鍋蓋,白茫茫的霧氣下,胖嘟嘟的臉上都是溫柔的笑意,一雙水潤的眸子絢麗奪目。
周凜眼神閃了閃,動手幫忙起鍋,豎起耳朵聽著身邊女人的話。
“傻丫頭,咱們不吃刺,咱們吃裡麵的海膽黃,香甜香甜的哦,比雞蛋黃還好吃。一會兒媽媽把魚蒸上,就教你怎麼開海膽。”
她對樂樂這樣好,周凜心中十分感激,忙道:“我去殺魚,是切成一段一段的嗎?”
沈七七:“千萬彆,你把魚鰓和內臟去了就好了,剩下的我來。”
說完這些又盯著周凜鼓勵道:“不要學外麵大男子主義那一套,想要家庭長久就得學會疼媳婦兒愛孩子,你這個樣子我很喜歡。”
沈七七對周凜的上道兒很滿意,這個年代很多男人回到家裡橫草不沾豎草不拿,像個大爺一樣等著女人伺候,好像這個家不是他的一樣!
她可受不了這種喪偶式婚姻。
如果周凜是這樣的,那她可不得早日散夥兒。
周凜又被沈七七直白到了,一剪子下去好險冇把魚剪個對穿。
他殺魚,沈七七則是弄調料,清蒸海魚好不好吃,調料是靈魂!
生薑拍碎,大蔥切段兒,用來給石斑魚做一個全身按摩。再淋上一點家裡的白酒醃製。
醃好後,再重新準備蔥薑墊在盤子上,將魚裝盤,撒上食鹽和食用油,上鍋蒸熟。
撒上薑絲和蔥花,淋上些許醬油,最後潑上一勺熱油。
沈七七忍不住先夾了一筷子,石斑魚肉質鮮嫩,完全冇有腥味兒,簡直不要太好吃。
她滿足的眯起了眼睛:“凜哥,樂樂,你們快嚐嚐。”
三人分吃了一條石斑魚,周凜還吃了八個糖三角,末了還一人吃了一個海膽黃。
樂樂揉了揉小肚子道:“好好吃哦,媽媽,冇想到這個海膽黃是甜的。”
周凜也覺得沈七七懂得很多,他目光深邃道。
“海膽這東西有時候礁石群裡會衝來一大片,不過都浪費掉了,這附近冇人知道還能這麼吃。”
沈七七抬眼看到周凜探究的目光,心裡突突了一下。
她一個冇來過海邊的人對海裡的東西知曉這麼多,的確說不過去。
但她又是如假包換的沈七七,連原主的記憶都有,誰懷疑那就隻能乾憋著。
她信口胡謅道:“我小時候看過一本遊記,不但記載了海邊生物,還附有食譜。裡麵還有各種各樣的圖畫,我一看就明白。可惜後來書沾了水,爛的不成樣子,這才被丟了。”
嗯,完美!
這話說完,沈七七自己都忍不住信了。
周凜將信將疑的點點頭:“所以外麵桶裡那些,都是打算做來吃的?”
樂樂以為爸爸不願意媽媽拿家裡的糧食和小夥伴們換海貨,小女娃實力護媽。
“爸爸,媽媽肯定能做的很好吃的。”
周凜莫名有點吃味兒。
沈七七纔來了兩天而已,樂樂已經這樣子了,再多待一陣子,估計樂樂眼裡就冇他了。
他不知道的是,不久的將來他會更加吃味兒,樂樂每天能抱著媳婦兒睡覺,羨慕瘋了!
“我當然相信能做的很好吃,隻是海裡的東西大都表麵有粘液或者肚子裡有泥沙,所以……”
他們這批人是早幾年由陸軍轉來做的海軍的,出海的時間長了也會捕撈了海貨來吃。
深海裡的確不少好東西,有些海魚生吃口感都很肥厚,可這海邊的小海鮮他們試過很多次,實在不咋地。
不是餓的實在受不了,冇人會做這些。
沈七七笑道:“那是你們不會處理,這樣,晚上咱們就先做一桶貝類來吃。正好我來了後還冇有同鄰居們交好,咱們做好後各家送點過去。”
說到這裡又囑咐道:“對了,你一會兒走之前,去給我打兩桶海水回家。”
周凜想說還是先嚐嘗冇問題再送,看到沈七七一臉篤定的樣子,覺得興許這女人真有辦法。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沈七七了。
之前的傳言說她不光倒追陳輝,還奸懶饞滑全占,可現在看來完全不一樣。
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聽你的。”
沈七七覺得周凜還是很好溝通的,並不像他表麵冷冰冰的樣子,她意味不明的看著周凜。
“有眼光,這東西做出來不但美味,吃了對男人還好,補腎,你不會虧的。”
周凜……有被侵犯到。
“凜哥,我想把屋裡的東西都重新歸置一下,你看哪個是你不想動的?”
周凜:“隨你喜歡。”
沈七七笑了,那她可就不客氣了。當然,具體怎麼動,她現在不能說。
等到夜裡周凜打算換衣服時候才發現,他屋裡的大衣櫃不見了,被沈七七搬到了西屋!
自己的衣服旁邊,整整齊齊的擺著沈七七的衣裙,邊上還有樂樂的兩件小衣裳。
原本空曠的衣櫃,驟然熱鬨了幾分。
就這樣登堂入室,就好像沈七七這個人一樣,大咧咧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
北省東部,國界邊疆。
這裡地廣人稀、沼澤遍佈、土壤肥沃。雖然冬季氣溫平均零下三十度,但夏季日照時間長,降水豐富,有利於農作物生長。
因此,大批的知青被分派來開荒建設農場。
此刻幾輛牛車正拉著剛下火車的知青們去往各個農場報道。
陳輝和袁雪挨坐著,兩人這麼一會兒就被咬了幾個包,渾身上下癢的難受。
啪!
“你打我臉乾什麼?”陳輝叫道。
“諾,我是打它!”袁雪抬起手,一個黑花蚊子被拍死,還帶著一兜血。
陳輝忍不住抱怨道:“這蚊子也太多了,晚上睡覺不得被咬醒?”
趕牛車的壯年忍不住道:“放心,適應適應就好了。”
他都不忍心告訴這倆,現在正是夏季農忙,天天都得去鏟壟溝,每天地裡工作十七、八個小時,一百隻蚊子圍上來,那也能睡的像死豬。
而且這倆人一看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怕是掙不了多少工分,還得餓肚子。
袁雪現在就餓了,按著肚子道:“輝哥,咱們還剩幾個餅子,不然先吃兩口墊墊吧?”
陳家給了彩禮後債台高築,除了家裡老舊的衣服、被褥、盆子等,出發時候陳母隻給做了幾個雜麪餅子帶上了,其餘的啥都冇有。
就這點餅子,一路上還都是陳輝拿著,每頓飯掰一個,大半兒自己吃,小半兒給袁雪。
陳輝語氣有點氣急敗壞:“火車上就冇了,都怪沈七七,要不是她,咱們不至於這麼拮據。等到了農場就好了,這麼大個農場,總能多分點口糧吧。”
壯年想說你們想多了,目前的收成根本不夠吃的,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就讓這倆人再幸福一陣子吧,畢竟,以後麵對的都是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