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乾隆緊蹙著眉,低著頭,像抱著寶貝似的,抱著懷裡的蕭雲。
血,一滴一滴地從蕭雲的胸口處滲出,她的衣衫一片赤紅,車馬顛簸,傷口止了又崩,乾隆的手上,袖子上,胸前都被她的血染紅。
當蕭雲在昏迷中存了兩分短暫的清醒時,朦朧之中,看到的是他滿眼心疼和擔憂的樣子,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乾隆,也是第一次看到威風凜凜的乾隆帝如此失態的模樣,那雙睿智的鳳眸,此刻正定定的看著她,胸口處的那抹明黃沾著的儘是血液。
蕭雲知道,她的苦肉計成功了,儘管此時的自己命懸一線,但是能夠如此親近他,便也是值得。
“大....大明湖畔...夏....皇...”蕭雲半闔著雙眸吃力的囈語著。
乾隆看著她這會兒的樣子,再聽到她昏迷中喊得話,不由的讓他心慌,手忙腳亂地拿著毛巾不停地給她擦著額頭滲出的汗和傷口處滲出的血。
“朕聽到了,你再挺一挺,馬上就到家了。”乾隆在她的耳畔溫聲道。
傷口處的鈍痛不停的席捲著蕭雲所有的感官,最後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夜幕降臨,延禧宮燈火通明。
宮女們來來往往,都打著十二分精神頭在伺候這個被皇上親自帶回來的姑娘。
乾隆在房間不停的來回踱步,床榻上的人,蒼白的臉色,還有緊縮的眉頭,都讓他實實在在的感到強烈的不安。
“胡太醫怎麼還冇來,給朕再宣!聽到冇有!”乾隆朝著門外喊去。
“來了,胡太醫來了。”溫溫柔柔的聲音便是這延禧宮的主人令妃娘娘,她帶著胡太醫從門外進了房間。
“臣胡明芳叩見皇上!”
“快快快,明芳啊,快過來看看,李太醫已經給她包紮過了。可是她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你快過來看看她怎麼樣。”邊說邊把跪著的胡太醫一把拉起來,拽到蕭雲的床前。
“臣遵旨!”說著便將自己揹著的藥箱放下,抬手看了看蕭雲的瞳孔,探了她的脈象。
“怎麼樣?她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乾隆急忙問道。
“這位姑娘脈息微弱,傷勢沉重,臣鬥膽請皇上暫且迴避,容臣為這位姑娘仔細診治。”
“這....”乾隆猶豫了,他不親眼看著他不放心。
“皇上,咱們就先出去吧,您留在這兒,他也冇辦法施展。”一旁的令妃拉扯著乾隆的胳膊勸道。
乾隆沉吟片刻,隨即開口:“明芳啊,你的醫術朕信得過,這位姑娘朕就交給你了,你務必要把她救活!”
“臣惶恐,臣遵旨。”
乾隆點頭跟著令妃出了房間。
......
景仁宮
一抹燭光照亮了眼前的兩人。
“容嬤嬤,皇上匆匆回宮為了什麼?怎麼整個皇宮裡麵亂成一團,皇上現在人在哪兒,咱們看看去!”說話的便是這景仁宮的主人皇後孃娘。
“皇後,您現在還是彆去的好,皇上現在在令妃娘娘那兒。”容嬤嬤回道。
“又在那兒。”語氣顯得十分的落寞。
“今天非常奇怪,皇上從圍場上帶回來一個身受重傷的姑娘,回宮後直奔令妃娘娘那兒,連夜宣太醫,這會兒鐘太醫,胡太醫,彭太醫都趕到了,在那兒診治這個姑娘,聽說皇上說了,如果救不活這個姑娘,叫太醫們提頭來見!”
“有這等事?”
“是啊,現在宮裡人來人往,都去令妃娘娘那兒看狀況,可是皇上把大夥兒都趕回來了,說什麼人都不能見。”
聽到容嬤嬤的話,皇後瞭然,她篤信的開口:“想必那個姑娘一定是個絕色女子了。”
頓了頓問道:“多大年紀?”
“十**的樣子,聽臘梅說,模樣確實長得還不錯,隻是傷勢太重,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怎麼會受傷呢?”皇後繼續問道。
“好像是誤闖圍場,被皇上一箭射傷。”容嬤嬤將打探來的訊息一五一十的稟告著皇後。
“現在的姑娘為了要攀龍附鳳,什麼方法都用,改天把鄂敏宣來,讓我仔細盤問盤問,是不是鄂敏被買通了,故意放人進圍場來,你想,那圍場有重兵守衛,怎麼會有個姑娘誤闖進來,這個姑孃的來曆,目的,恐怕都不簡單。”
皇後蹙了蹙眉,總覺得其中定有蹊蹺,隨及又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皇上一定是老毛病犯了,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根本無法抗拒。”
“皇後,當心隔牆有耳啊。”容嬤嬤提醒道。
“已經是紅顏未老恩先斷,還怕什麼隔牆有耳。”
“鄧太醫,快點快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太監的催促聲,引起了屋裡皇後和容嬤嬤的注意,容嬤嬤急忙跑出去看。
不多久便回來說道:“好像又把鄧太醫宣進宮了。”
皇後有些震驚不已,沉思幾分,麵色凝重:“這個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大魔力。”
......
此時的延禧宮門可羅雀,幾乎人人都是步履匆匆。
而身在永和宮的五阿哥永琪這個時候也出現在延禧宮的門口,他碰巧看到令妃身邊的貼身宮女臘梅經過,急忙將人攔下。
“臘梅,那位受傷的姑娘情形怎麼樣了?”
“五阿哥,這麼晚了您還冇有休息呀,這姑娘還在昏迷當中,好幾位太醫都來醫治過了,血也已經控製住了,現在隻等姑娘清醒後,才能喂她吃藥。”
永琪擔憂的望著房間的方向,他同樣也在擔心這位姑孃的傷勢,圍場上見到她,他的心彷彿便有那麼一縷落在了她的身上,讓他心煩不寧。
“有那麼多太醫診治怎麼人還不見清醒呢?”他低頭小聲低語著。
“五阿哥,我們去找常壽太醫。”此時,一道聲音至永琪的頭上落下,聽聲音便知道是班傑明。
一語點醒夢中人。
“我師父說過,常太醫纔是我們皇宮裡最高明的醫師。”
“是啊,我們還有宮裡最好的常壽太醫冇有找,我怎麼把她給忘了,不過這個常太醫脾氣古裡古怪,恐怕很難對付吧?”
“人命關天,不好對付也要對付,這幾年來,我和常太醫還算有些交情,走吧,我陪你走一趟吧。”
永琪和班傑明渾身解數纔將常壽帶到了延禧宮。
此時的房間裡,眾位太醫麵對蕭雲的情形均是一籌莫展,該做了都做了,人就是不見醒,常壽的出現瞬間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眾人竊竊私語,常壽橫眉冷對,一看就是互相看不慣。
“常太醫!是五阿哥把你請來的吧,真是太好了,我應該第一個就想到您哪。”令妃看見常壽眼睛都亮了,皇上如此看重這個姑娘,說什麼人也不能死在延禧宮。
“娘娘您彆客氣,卑職一天到晚在禦藥房的草藥堆裡弄得一身臟汙。”
令妃笑著搖搖頭。
隻見常壽繼續說著:“今天是情非得已,來不及更衣就來到了延禧宮,還望娘娘恕罪。”說完,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禮畢,才引入正題,問道:“受傷的是這位姑娘吧?”手指向躺著的蕭雲。
“是。”
常壽上前抬手仔細探查蕭雲的狀況。
而這個時候的永琪也藉此機會再一次清晰的看到了蕭雲的容貌,“這麼美麗的姑娘,如果被皇阿瑪這一箭射死,那該多可惜啊。”他在心裡暗自想著。
此時的常壽手上動作不停,卻是一言不發。
見此,令妃對著常壽說道:“胡太醫已經給她鍼灸過了,但是就是不見什麼起色,你看看到底有多嚴重。”
常壽的臉色是愈發的難看,最後看到蕭雲胸口處理過的傷口時,忍不住對著屋子裡站著的幾位太醫低吼道:“你們這幫人是怎麼醫治,連傷口都處理不好!”
眾人聞言都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藥箱。”常壽語氣不善的側頭說著。
班傑明急忙將藥箱放在床邊,將其打開:“在這兒。”
常壽拿出裝有銀針的布袋卷,緩緩說道:“她現在是脈象沉細,手腳已經冰涼,做暈厥急症處理,現在我要用補法鍼灸,要持續運針到脈回神清為止。”邊說邊給銀針消毒。
幾針下去,人便有了反應,腳趾開始動了。
班傑明看著一臉擔憂的永琪說道:“你放心吧,隻要有常太醫在,這姑娘便死不了。”
整整一夜,因為有了常壽的救治,蕭雲的情況便控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