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好幾年冇去鄉下了,舒蘭我還認得,另外一個是……”
他遲疑地望著薑安安。
小姑娘膚色明顯比薑家人白一個度,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靈氣逼人,五官精緻得哪哪都不像是薑德貴的種。
薑德貴翻了個白眼:“你小時候還抱過安安呢。”
安安?
十六年前的事浮上心頭,老於恍然大悟:“她就是……安安呀,吃點小餅乾,都是於叔從d市買來的緊俏貨,那邊賣得可火了。”
態度突然熱情得讓薑安安有些受寵若驚,盛情難卻,她伸手拿了一小包餅乾,揚唇露出小梨渦:“謝謝於叔。”
老於用力拍了下薑德貴的肩膀,兩兄弟默契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們跑不遠,大家繼續找,一定要把小賤人找出來批鬥。”
驀地,門外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那群人找到這裡了。
薑家眾人臉色齊齊一變。
“老於,我有事求你幫忙……”薑德貴搭著老於的肩膀走進屋裡,說起醫院發生的事情。
老於聽完臉色黑如鍋底:“俗話說的好,一家人打著骨頭連著筋,你大哥簡直把安安往死裡弄啊。”
煽動鄉親們批鬥親侄女,隻有畜牲才能乾出來的缺德事。
“你帶著家人放心躲在這兒,我幫你跑一趟去公安局報案。放心吧,內部有自己人。”老於拍拍胸口保證。
他走到院子裡,招呼三個小孩把東西都藏起來便趕緊回家,照常算一天的工錢。
“於叔,這幾天的工錢你能全部換成紅薯嗎?”小女孩怯生生地問,被冷水凍得通紅的手指緊緊拽著衣襬。
其他兩個小孩幫腔道:“上次大丫的工資就被她後媽搶走了,餓了好幾天肚子。”
“於叔你可憐可憐大丫,紅薯不要太新鮮的,最好蔫巴巴,不好吃那種,不然又會落到那對母子肚子裡。”
老於眉頭擰得死緊,忽然一把拽住大丫的手臂,衣服往上拉。隻見小小的胳膊上麵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是被棍子打的,有些是燙傷。
“你後媽又打你了?”
大丫眼圈迅速泛紅,努力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冇事的,隻要我偶爾上交工錢,她就不會像以前那樣過分了。”
彷彿有團火在胸口燃燒,老於抹了把後腦勺,粗聲粗氣地叮囑她:“下次她再敢打你或者搶你的工錢,立馬跑過來找我,否則我就不要你做工了。”
大丫瞬間慌了神,噗通跪在了地上:“於叔你彆趕我走,求求你,我每天可以多來一個小時,隻要你讓我乾活就行。”
“大丫就靠這份工作活命了,要不然我分一半錢給大丫。”
“我的錢也分一半給大丫。”
三個孩子抱成一團,哭得稀裡嘩啦的。
老於卻咬咬牙,狠心往外走。大丫想要活下去必須要立得住,否則一輩子都要養那對母子。
見他頭也不回,三個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就連多寶也撇撇嘴,邁著小蘿蔔腿跑到薑安安麵前,輕輕拽著她的手:“幫、幫……”
小傢夥話還冇說利索,倒是明白這個家誰本事最大。
薑安安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牽著他的手朝三個小孩走去。她蹲下身,視線儘量與孩子們持平。
“我是咱們紅旗公社新上任的婦聯乾事,專門保護像你們這樣的小朋友。大丫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姨姨嗎?”
溫柔的聲音讓三個小傢夥齊齊停下動作,睜著紅紅的眼睛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