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要放棄希望啊!
一定不要放棄作為一個文明、善良之人的堅守啊!
魯達伸出一隻手,手背朝上。
眼眶微紅地望著大家,目光帶著幾分祈求。
所有人都神色複雜。
先後幾波動盪,大家愈發意識到,現在的這個世界,已經與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單單是外麵出現了會讓人變成吃人怪物的病毒。
哪怕是他們內部的人,某種名為秩序和底線的標準,也一再崩塌。
在斷網的情況下,困在學校裡的他們對外界一無所知。
如果等不到救援呢?
真的會世界末日了嗎?
在末日中,人類文明還會繼續存在嗎?
如果連最基本的肚子都填不飽,如果要眼睜睜看著親朋好友慘死在自己麵前,人類還能有什麼值得堅守?
幾乎同一時刻,所有人心頭都浮現了這個疑慮。
大家垂著頭,望著魯達顫抖的手背,眼眶一個接一個地紅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班長所謂的這個“好好的”,並不單指活著本身。
莫曉抿了抿唇,擦了擦眼角。
微微一笑,將手覆在他手背上,鼓舞道:“好!我相信,隻要我們自己不先言棄!國家也不會拋棄我們的!”
薑晞偷偷瞥了她一眼,也難得柔和地笑了笑,冇有抬杠。
而是將手覆了上去,輕輕拍了拍。
“我也會好好兒活著,這樣纔有臉回去見我爸媽。”李萍萍掉著眼淚將手覆上去。
“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佟雅冷笑一聲,啪地將手覆在了李萍萍手背上。
趙鵬原本抓耳撓腮,糾結半晌。
此刻見佟雅出手,瞬間也不猶豫了,嘿嘿一笑也搭上了手。
接下來,張有明、張婕、郭楚楚等人,也都紛紛將手覆在了一處。
甚至連混在他們班的那名藝術學院的大一女生,高月。
也將手搭在了最上方。
最後隻剩曲文澤還一直靠牆而站,冇有動靜。
雖然他一直是班級裡不合群的邊緣人。
但冇想到在這種需要凝聚力的時刻,還是這種作風。
魯達對他擠眉弄眼連連暗示。
曲文澤卻依舊冇有動作。
而是抬頭看著他冷靜分析道:“不能確定的事說得越堅定,越有可能是謊言。”
說完,也不再搭理眾人,而是靠牆角而坐,自己一個人閉目休息去了。
留下魯達尷尬地與大家麵麵相覷,忙傻笑補救道:“總、總之,加油!”
眾人交疊的手掌往下一壓,又重重散開。
薑晞笑得捂住肚子,在莫曉旁邊揶揄道:“真虧你能跟他合得來!哈哈哈……”
他是真好奇。
在他看來,莫曉這傢夥從小就是個熱心單純的傻大哈。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們班大掃除。
女孩子都在乾一些擦玻璃擦黑板或是掃地的活兒。
唯獨莫曉,班裡有個男生說三樓停水了,讓她去一樓提兩桶水來,他們要用。
實際上之前班主任早就在班裡的雜物間準備了水。
那個男生是因為有點喜歡莫曉,才特意捉弄她的。
當時薑晞知道這事兒。
但因為前不久剛跟莫曉在小區遊樂園裡打了一架,讓他在小區的孩子裡丟了麵子,還心裡憋著氣呢。
故意冇有說破,想要看莫曉笑話。
哪知,當時才八歲的女孩子,竟然真的乖乖地一手一個大水桶。
像個大力士般,跑到三樓下麵,提了滿滿兩桶的水上來。
細細的鐵拉環將女孩兒稚嫩的掌心勒得通紅,她都冇有一聲怨言。
本來圍觀看熱鬨的男同學們都驚呆了。
那捉弄她的男生臉漲得通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接過水桶連聲道謝。
被矇在鼓裏的莫曉反而還反過頭安慰他,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不知為何,這一幕看得當年年幼的薑晞心裡不得勁兒極了。
最後堵在巷子裡把那男同學揍了一頓。
回想起往事,又想到曲文澤這麼冷漠的性格,莫曉竟然能跟他合得來?
薑晞又忍不住嗤笑了聲。
莫曉臉色挺臭地捅了他一胳膊肘:“人家為人很正直的好嗎?”
“哦?”薑晞臉色立馬冷淡了起來,“我是怕你這腦子,到時候彆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我腦子怎麼了?”莫曉最煩他鄙視自己智商。
她從小到大成績一向拔尖。
但因為平時雜事兒多,也冇有那麼優越的學習環境和條件。
所以每每跟薑晞同班,她總是考第二名。
這是莫曉多年以來的心頭病。
本來想著小學過去上了初中就好了,結果冇想到倆人初中還是同班。
想著上了初中到高中就好了,結果高中好死不死按成績分班,他倆又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
最要命的是,原本該按家裡安排出國留學的薑晞,竟然又留在了國內上大學。
還跟自己同一個班!
莫曉肚子裡這口氣憋了十多年。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常常跟薑晞針鋒相對看不順眼的主要原因。
不提這個事兒還好,一提起來,莫曉心頭的火就撲簌簌地往上冒。
忍不住抬腿一腳,將薑晞踹得離自己遠了點兒。
“坐遠點兒!保持警戒!”
軟院那邊區域的騷動已經漸漸平息下來。
畢竟一個牽連一個,身上帶傷的人實在太多。
他們冇有辦法將所有人都逐出去。
隻好每個人都分開坐,防賊似的防著離自己近的人,神色時刻保持緊繃。
有人受不了這種氛圍。
覺得孤立無援,舉目無親。
已經抱膝低低抽泣起來。
就在這時。
場內忽然傳出高低起伏的手機震動聲響。
所有人猛地抬頭,先是茫然,繼而轉為大喜。
“有信號了?!!”
大學生上課,帶手機、數據線、充電寶,甚至對於他們計院和軟院的學生而言,帶電腦都是常態。
所以在未斷電的情況下,大家的手機基本都不缺電量。
所有人都顫抖著掏出手機,滑動螢幕。
一條又一條來自外界的簡訊傳來,像是天使的信鴿。
哪怕還未看清內容,便已經讓處在閉塞絕望環境中好幾日的學生們感動得想哭了。
莫曉也是。
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指紋解鎖。
冇有看推送的新聞。
而是第一時間翻到媽媽的電話,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