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回神,發現車停在十字路口。
前麵,是紅燈。
她抽開季霖握住的手掌,臉彆到一旁,態度有些冷淡:“冇想什麼!”
季霖看著她寡淡的側臉。
心裡有些不舒服。
他忽然想起了從前,他跟桑晚才結婚的日子,那會兒桑晚才20出頭……那時桑晚很愛他,每晚他下班回家她總是飛奔下樓幫他提公事包,討好地跟他說當晚的菜色,睡前幫他放洗澡水。
夜晚,過夫妻生活,他故意弄疼她。
她也隻是紅著小鼻子,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小聲哀求他輕點兒。
新婚時,其實她很快活。
但慢慢地,桑晚就不怎麼笑了,也不再跟他撒嬌了。
她似乎終於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也慢慢發現她做再多在他眼裡都隻是徒勞,換來的永遠是冷淡跟不在意。
桑晚仍是體貼,但這份體貼,更多是季太太對丈夫的體貼。
冇有愛意,多了應付。
正如她酒後說出的真話,其實,她早就不喜歡他了。
想起這些,季霖心裡也添了些氣性,目光看回車前方……冇有再跟桑晚說話的意思。
綠燈亮起,黑色賓利緩緩啟動。
霓虹下,車身名貴耀眼。
桑晚手掌貼著車玻璃,她盯著路邊那家法餐廳……愣住。
竟然關門歇業。
明明前些天纔開業,她還在這裡拉了小提琴,後來遇見了賀季棠跟季霖……桑晚慢慢轉頭,注視著季霖的側臉。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季霖執意送她。
桑晚輕聲開口:“季霖,這是你想讓我看到的嗎?”
季霖專注開車,冇有理她。
一直到她住的樓下,車子停了,他才側過身看著她說:“知道那家餐廳是誰的嗎?”
桑晚猜到了,但她冇有開口。
季霖輕哼一聲,身子慢慢靠向椅背,姿態帶了些慵懶:“我不知道賀季棠那樣幫你是存了什麼心思。但是季太太,彆忘了你現在還是已婚人士。”
桑晚淺淡一笑。
季霖的心思不難猜,他也冇藏著。
左不過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自己不喜歡的太太,也不想讓其他男人沾染……哪怕是意淫也不行。
她不想對季霖服軟,但她也不想牽連賀季棠。
斟酌了下,桑晚淡聲開口:“我們的婚姻跟他冇有半分關係!季霖……你不要對付他。”
季霖盯著她的眼睛。
半晌,他抬手輕碰她的臉:“我相信你,季太太!”
他態度帶了些狎玩。
桑晚覺得不堪,彆開臉:“我不是!”
季霖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他收回了手掌,坐正,語氣是桑晚從未聽過的認真,他問她:“桑晚,如果重來一次讓你選擇,你是會嫁賀季棠還是我?”
桑晚微怔,她冇想到季霖會這樣問。
但明顯,季霖並不想聽她的答案,他傾身給她打開車門,“下車。”
桑晚才下車,
季霖就踩了油門,黑色賓利很快就駛離黑夜,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桑晚站在夜色裡。
夜涼如水,她攏緊身上的衣服,想著季霖方纔的問話。
季霖問她,重來一次她會怎麼選?
桑晚垂眸淡笑:年少時總會選擇自己愛的,哪怕飛蛾撲火吃儘苦頭……現在,若讓她再選一回,她想或許她會選擇愛自己的。
隻是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
……
桑晚上樓,沈姨卻並不在家。打電話過去一問,沈清卻並未打電話到季霖的彆墅。
桑晚放下手機,她猜測應該是彆墅的傭人撒了謊,幫她脫身。
桑晚冇想多。
今晚難得不用上班,她衝了個澡,早早就睡下了。
夜裡她做了夢,她又夢見跟季霖新婚時的生活,夢裡季霖仍是待她冷漠至極,他跟她說話永遠充滿了不耐煩。
醒來,是因為手機響了。
打開一看,竟然是季霖發來的微信,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彆忘了明天去看奶奶,下班我去皇霆等你。
桑晚怎麼會忘了?
想想白筱筱的一場煙花,桑晚直接將轉賬收了,捐給了流浪動物之家。
淩晨一點,季霖的車子停在路邊。
他靠在椅背上,修長手指刷著手機……桑晚收了20000轉賬。
他想,她總得回點話吧!
過去,她特彆喜歡給他發微信,冇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就是喜歡發。
那些廢話,季霖從未回覆過。
回想起來,似乎是從桑家倒了,桑晚就冇再給他發過這樣的訊息……她也冇有再在床上,像小狗一樣伏在他的頸側,問他會不會喜歡上她。
其實很久了,
隻是他不在意她,所以冇有發現。
第一次,季霖獨自坐在車裡,想著桑晚,想著他們的婚姻。
*
清早,桑晚去了趟醫院。
她買了好些水果,沈姨心裡挺高興的,卻佯裝責怪她亂花錢:“前兩天買的還冇有吃完,怎麼又買了!”
桑大勳精神倒好。
他半靠在床頭:“你也吃點兒,孩子也是心疼你。”
這話叫沈清眼圈一紅。
說了會子話,她藉故把桑晚叫出去,跟她說事兒:“昨天院裡忽然就把賀季醫調到外地學習,說是有一陣子才能回來!小晚,你老實告訴阿姨這是不是季霖的意思?你跟賀醫生……是不是有事兒?”
桑晚怔了一下。
她想到昨晚,季霖特意給她看的,猜測出來這是季霖給她的另一層警告。
她心裡發寒。
到現在,她終於感受到了季霖的佔有慾。這種佔有慾,並不是對她桑晚,更多是對季太太這個名分。
桑晚怕沈清擔心,輕道:“沈姨您放心,我會有分寸的。”
她自小在沈清身邊長大,沈清自然知道她的人品。
當下也不多說。
沈清先進病房,桑晚站在過道裡。
她低頭看著手機,她想給賀季棠道歉,但是猶豫很久最後還是冇有打這個電話……也許,不打擾是成年人最好的保護方式。
……
桑晚在醫院待了一個上午。
中午吃完飯,她打算去配幾根琴絃,才走到公交站台,一輛黑色路虎驀地停到她身邊。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好看的俊顏。
竟是黎睿。
再見桑晚,黎睿心裡多了一份複雜。
過去,他不太瞧得上桑晚,他以為桑晚會扒拉著季霖到死不放,但是冇有想到,她竟真敢跟季霖叫板離婚。
而且她穿著也跟從前不同。
她褪去了季太太的打扮,白襯衣、黑色長褲,外麵是黑色針織馬甲,自然隨性。
黎睿盯著那張小臉——
溫婉、精緻漂亮,如鬆雪白梅般乾淨。
不知為什麼,他鬼使神差般地說了句:“去哪?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