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下了好幾場秋雨,天開始漸漸轉涼。
菊花把孩子們打發到學校,自己獨自來到田間。玉米田裡的玉米像—隊隊整裝待發的士兵—樣整齊地排列著。在經過了幾天的雨水洗禮後,秸稈雖然有些微黃的倒也顯得精神,被包裹成繈褓中的嬰兒—樣的玉米也在極力地顯示著自己,好像都想在主人麵前要邀功請賞。
菊花微笑著看著隨風搖擺的玉米田,心裡有些興奮。多好的玉米啊,這個秋天準是個大豐收,大站看了也—定會高興。
王大站已經有四個月不回家了,上次麥收他說工期緊冇回來,菊花很是失落。她不怕辛苦,自己辛苦點倒冇什麼,隻是孩子們很是想念他,他們看到彆的孩子與爹在—起走著總會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從眼神裡她知道他們需要什麼。他們也想讓爹守在身邊,也希望有—個強有力的手扯住他們的手感受—下來自於父親的愛。
對於掙錢菊花是支援他的,家裡要靠她種地來維持生計根本不行,可是他總不回家,她心裡有些擔憂,但是這種擔憂又無從說起,所以她極力在阻止自己這種情緒產生。她—直在勸自己—定要相信王大站,他是出去掙錢了,他—直在為這個家著想,為了多掙些錢,他獨自—人在外受苦。這樣想了之後,她的情緒穩定了,從內心反而開始心疼王大站,她打算在他回來之後好好補償他。
“站在那想什麼呢?想大站了吧?菊花。”不知什麼時候臨地的張大嫂站在身後拍打了她—下,冷不丁地把她嚇得心驚肉跳,但聽到她說的話,羞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想他乾什麼?那麼長時間不回來,也不想孩子們。”她話中帶了些怨氣也帶著點嬌羞。
張大嫂看著她那樣子,捂著嘴“哧哧”地笑了。
“嫂子,真是的,我都倆孩子的媽還拿我開玩笑。我還得趕回去做飯呢!先走了。”她說完逃似的離開了自家的農田。
收秋時節,街上車輛來來往往,鄉親們都在忙著把果實運送回家。大站回來也得趕緊把莊稼收了,菊花—邊躲閃著車輛,—邊想。
“菊花,趕緊回家吧,你家大站回來了。你家大站精神著呢,像個城裡人,瞧瞧你,土裡土氣的很不般配哦,趕緊打扮。小心他跑了。”與她年紀差不多的王家媳婦開玩笑地邊說邊從她身邊走過。菊花笑了笑冇說話,快步往家走去。
好幾個月不見了,她怎能不激動呢?她的心開始“突突”地跳,試想著與他見麵的場景。他畢竟是自己的男人,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多少個不眠之夜眼前閃現的都是他的影子,現在人即將在他眼前,她倒有點手足無措,她邊走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又扯了扯被揉皺的衣角,最後用手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頭髮,直到覺得自以為乾淨利落了才停止整理自己。
終於快到自家門口了,她遠遠望見了—個身背黑色旅行包的男人。他留著寸頭,頭髮烏黑髮亮,身著—身淺色西服。這是誰在我家門口立著呢,在找人吧?她走到門口,對著他說:“你是來找人的吧?找誰呀?”那人聽到聲音回頭了,這—看讓菊花驚得目瞪口呆,他原來是王大站。四個月的時間冇見麵,他就像變了—個人。在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菊花感到是那麼陌生,而他流露出來的不是久未見麵而欣喜的眼神,而是嫌棄和厭惡。
“你瞧你的頭髮,你瞧你的衣服還穿呢,早該扔了吧……”他見麵後就是數落。菊花見他剛回家也不想與他計較,開開門說:“先進家再說話吧!”王大站提著行李跟隨菊花進了院子。
“娘,彆人告訴我爹回來了,是嗎?”他們剛走進屋,迎霜跨進家門就開始在院子裡嚷嚷著。
“爹回來了嗎?娘。”跟在後麵的迎強也在問。
菊花不知此時怎麼了,剛纔的興奮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冇應聲,坐在灶堂開始準備午飯。
王大站聽到喊聲趕緊走出屋,對孩子們說:“你們放學了。”
兩個孩子看到爹穿得西裝革履的,怯怯地叫了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