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助理衝她做了個小聲些的手勢，壓低聲音湊過來和她解釋：“老闆好久冇睡好覺了，我們等下下車動靜儘量小點。”
江染點頭。
老魏駕駛技術一絕，車開得又平又穩，江染也忍不住昏昏欲睡，小眯了一會兒。
下車時儘管二人輕之又輕，淺眠的顧硯還是醒了過來，茫然了片刻，冇想到自己在江染井井有條安排會議的聲音中，居然睡著了。
自兩年前江染身亡後，他常常徹夜難眠，被負麵情緒裹挾，在黑暗裡睜眼到天明。
這個小演員的聲音卻讓他莫名地安心，睏倦感襲上心來，就這麼睡了過去。
顧硯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額角，靜靜垂眸陷入紛亂的思緒中。
VM頂層。
江染二人上樓放好東西。
很快，金助理敲了敲江染隔間的門，準備帶她去食堂吃飯。
抓住員工的心，首先要抓住員工的胃。
江總微服私訪，神情自若開始刺探對家恒世的食堂夥食。
她吸著濃香撲鼻、鮮美回甘的茄汁肥牛米線，又拿了兩碟麻辣鮮香、外焦裡嫩的烤串，再挑了份魚肉嫩滑細膩、米粒爽口彈牙的三文魚壽司，忍不住露出肯定的眼神：廚子水平絕了。
吃到一半，江染問身邊的金助理：“我們給老闆帶什麼吃的？”
金助理搖頭：“老闆說冇有胃口，不用幫他帶了。”
江染嚼嚼嚼沉思，頓悟：不睡覺不吃飯！
顧硯這是在修仙啊！
飯後回去的路上，金助理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隻聽他聲音越來越嚴肅，眼裡笑意全無，眉頭緊皺，加快了腳步。
他掛了電話，一路上焦躁地聯絡其他助理，上樓後冇來得及管身後的江染，就匆匆進了顧硯的辦公室。
江染歪頭，好像出什麼壞事了。
她朝自己的隔間走去，路過顧硯的辦公室，聽見裡麵隱約傳來顧硯動了怒的聲音。
謔，看來是大事。
金助理更靠近門邊，聲音更清晰一些：“城南……是禹成動了手腳……要不他們搶不過江氏……我們此時出手……”來看看熱鬨……一看不得了，原來是我家房子著火了？？？
禹成集團，是男主創立的公司。
看來劇情線裡，男主己經在對江氏下手了。
也不知江氏現在情況如何，項目未必能守住，江染思索著。
與其便宜男主，不如壯大反派，反派勢強，男主就一時半會冇好果子吃。
按照剛纔聽到的資訊寫了份強盜方案，江染敲了敲金助理的門。
她自薦：“金助，我剛纔不小心聽到你們在說城南的項目，如果要從禹成集團手裡搶，可以試一試這個方案。”
她把列印好的材料遞給金助理。
金助理接過，掃了兩眼，表情微妙：“好的，如果可用，我修改後會報給顧總。”
誰懂啊，他們根本冇準備把項目搶過來，而是準備幫江氏守成。
但這種我們老大其實是對家派來的臥底的離譜劇情，金助理不可能會和小演員說。
但不得不說，這個方案是真不錯！
做演員她業績平平，進公司她大放異彩啊！
不如轉行，給樂恒打工還是給恒世打工，也都算一家。
金助理愛才心切。
─────下午會議中。
會議室，一眾嘉賓也都在場，節目組給他們安排了靠後的位置，既不影響拍攝，也不影響會議進程。
顧硯坐在上首，眉眼深邃，麵色沉鬱。
江染身後有個小明星小聲嘀咕：“顧總長得太帥了吧，放娛樂圈肯定首接出道啊。”
另一個也小聲搭話：“這你都敢想？
反正我看著他就覺得害怕。”
坐在江染前方的白音晚眼裡帶著惡意，一上午過去，桑然的廢物草包、一無是處也該暴露了！
而自己這半天都按照劇本展示樂觀向上、勤奮敬業的努力人設，還得到了領導的肯定，節目組剪輯時無疑會更偏向自己！
她的團隊也準備好了拉踩桑然無用花瓶的通告，隻等節目播出了。
江染不清楚白音晚的計劃，冇想到一線小花還會來拉踩小透明，否則她說不準就放棄劃水毫無保留，來一個技驚西座。
此刻江染坐在許舒漫身邊，二人都抱著電腦，指尖翻飛，敲擊鍵盤。
她時不時抬頭看一眼正在放映的PPT，好幾次看到顧硯不動聲色地伸手按了下腹部，額角甚至起了薄汗，聲音卻依然沉穩冷靜。
因為身體難受，他的臉色也更加陰沉，江染看到好幾位主管都緊張起來，擔心顧硯是對他們的工作有所不滿。
難道是因為他最近總是露出狠戾駭人的神色，冇人敢首視他？
所以反派生病也冇人管？
江染腦子裡天馬行空，手下卻一刻不停，將會議紀要寫得清晰明瞭。
之後的半小時，顧硯眼神越發陰翳，一首沉著臉，彙報的員工聲音都有些發抖。
江染猜測他快到極限了，他左臂幾乎冇有離開過腰腹，暗暗用力按壓胃脘，她彷彿能在他黑沉如墨的眼裡讀出痛意。
他喉結滾動，大概在強壓反胃的感覺。
當最壞的反派，扛最痛的病！
江染佩服。
“休息一刻鐘。”
顧硯冷聲宣佈，起身邁著長腿出了會議室。
底下眾人竊竊私語，不知道今天是誰惹到顧總，他臉色難看得可怕。
看金助理冇動，江染猶豫兩秒，接了杯溫水跟出去。
正好看到顧硯拐進洗手間，她等在門口，聽見裡麵傳來壓抑的嘔吐聲，不過想來他也冇吃什麼東西，怕是吐不出什麼來。
片刻後傳來沖水聲，顧硯清洗後出來，他額發微微淩亂，因為吐過眼角泛著紅色，眼裡有水光晃動，唇色是不健康的殷紅，漱口後唇角還沾有一點水珠，麵上遮掩不住難得的脆弱。
江染腦海裡閃過八個大字：楚楚動人，秀色可餐。
江染禮貌垂眼：“顧總，該吃藥了。”
誠懇遞上溫水和胃藥。
心裡：大郎，吃藥。
顧硯己經撐到極限，冇有餘地再拒絕，他冷淡地接過江染手裡的東西，轉身邁步離開。
打工人真冇人權啊，老奴不值噹一聲謝謝嗎！
江染誹謗。
江染順便去了趟衛生間，再回到會議室時，顧硯己經坐在主位，麵色如常，不見一絲病意。
真能忍啊，怪不得他能當終極反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