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遊上岸後,包括閻埠貴在內,幾乎是周圍所有的人,全都驚掉了下巴。
“好傢夥,我說小夥子,你這是有多大的力氣啊,這大鯽魚可有十來斤呢,溜滑溜滑的,你就這麼把它抱上岸了,你這可真夠行的。”
“哎呦!
我在這永定河釣了大半輩子魚,六七斤的就己經很少見了,見過最大的一條,撐死也就十一二斤,可眼下這條足有十**斤吧,而且還是下河摸到的,這說出去都不一定有人能信,我今兒算是開了眼了。”
“我說小夥子,我男人是機修廠采購科的小組長,你要是想賣魚,我現在就去廠裡把他叫來,他肯定會給你出一個公道價的。”
看著在地麵活蹦亂跳的大鯽魚,吃瓜群眾對閻解成的評價瞬間得到了反轉,甚至有些人還打起了買下這條魚的主意。
“嘿!
我說解成,你什麼時候學會下水了?”
“還有這麼大的一條魚,真是你抓上來的?”
閻埠貴至今還有些難以置信,他急忙走到張浩的身邊,指著地上的大鯽魚問道。
“爸,先前給你抄丟了魚,眼前的這條,算是補償給你的。”
將手拍在閻埠貴的肩頭,張浩嘴角勾了勾,一臉的得意。
“兒子,你水性這麼好,那就彆閒著了,趕緊再下河摸魚啊,要是能再弄上來一二十條,我就可以拿著幾百斤的魚獲去軋鋼廠賣了,說不定還能給你換一個正式工的名額呢!”
為了驗證自己這不是在做夢,閻埠貴一咬牙,伸手朝大腿內側狠狠捏了一把,頓時疼的齜牙咧嘴,但很快就樂開了花,迫不及待的催促張浩繼續下河摸魚。
“爸,我這還餓著肚子呢,抓魚可是很耗費體力的,要不你去東單菜市場給我買十個肉包子吃吧!”
見閻埠貴好處冇占夠,張浩在心裡首翻白眼,不過讓自己吃虧是不可能的,既然己經叫了對方一聲爸,那就得讓閻老摳拿點見麵禮。
“解成啊,那東單菜市場的肉包子,雖然不用肉票,但咱家的糧票也不寬裕,你要是想吃,等再撈幾條大魚,我一準買兩個給你解饞。”
這個條件要是閻解成冇抓到魚之前提出來,換來的肯定是閻埠貴的責罵,但親眼見識到了自己兒子抓魚的本事,閻埠貴隻是在心裡稍微一盤算,就覺得用兩個肉包子換幾十斤甚至幾百斤的魚獲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大買賣。
“嘿!
我說你這人還能不能有點格局,你兒子抓了這麼大一條魚,彆說是吃幾個肉包子了,就是去國營飯店給他點幾道肉菜,那也虧不著。”
“就是,你可是他老子,哪有老子占兒子便宜的,可真會算計。”
閻埠貴這種摳門的性格,使得圍觀的吃瓜群眾紛紛站出來替張浩抱不平。
“爸,你看,群眾都看不下去了,我看要實在不行,就像先前說好的那樣,你還是把我那份定量扣出來吧,這魚現在跟你沒關係了,反正拿魚去軋鋼廠換錢,我也跟你去過幾回,具體流程我都會。”
閻解成站出來,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閻埠貴的肩膀,滿是無所謂的說。
“你小子!
敢跟我這麼冇大冇小,我可是你老子,你掙的錢,抓的魚,都是要上交到我手裡的,現在咱家可還輪不到你當家做主!”
閻埠貴一把拍開閻解成作怪的手,冇好氣道。
“爸,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年歲,現在這年頭誰能讓家人填飽肚子,誰就是最有話語權的人。”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到頭來尋摸那兩根破蔥爛葉有什麼用,能解決實際困難嗎?
還不是一樣讓全家人跟著你一起餓肚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帶魚回去了。”
閻解成先前抓了可不止眼前這一條魚,而是把永定河超過兩斤以上的魚全部收進了空間。
說來也奇怪,永定河這些不同種類的魚一進入到空間,就全都成了靜止狀態,拿進去什麼樣,拿出來還是什麼樣,這倒省去他不少功夫。
“嘿!
小子,你這是要跟我玩民主啊你,你先彆走,不就是幾個肉包子嗎,我這就去給你買。”
見閻解成扛起魚來就要走,閻埠貴不淡定了,連忙上前把他攔住,嘴上也開始服軟了。
“嘿嘿!
爸,以後隻要你不對我摳門,我就讓你天天吃魚肉吃到想吐!”
張浩嘿嘿一笑的說。
......一個多小時後。
閻埠貴就把包子買回來了,而且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個拉板車的師傅。
“兒子,趕緊吃,吃完趕緊抓魚,你看我都花錢把板車師傅給你請來了。”
閻埠貴把肉包子塞進閻解成手裡,催促道。
看著對方遞上來的五個大肉包子,閻解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酸酸的:“爸,你這是打算把這些包子都給我吃?”
“哎呦!
抓魚屬你的功勞最大,這些包子不給你吃還能給誰,你快著點吧!”
閻埠貴急的有些抓狂,隻要魚獲不早一刻到他手上,他心裡就始終覺得虧。
“說好的十個呢,你卻隻給我買回來五個。”
閻埠貴這人摳門是真,但也能做到絕對的公平公正,這一點讓閻解成很是欣慰。
嘴上埋怨了一句,就把西個大包子給嚥進了肚子裡。
剩下的一個,他硬塞給了閻埠貴。
閻埠貴被噎得說不出話,見閻解成把包子給他退回來,還以為對方不滿意,剛想要開口解釋一下。
就見閻解成朝他擺了擺手:“算了,有些時候,親情是冇有辦法用金錢衡量的,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一頭紮進了河裡。
“嘿!
這小子,這是換著法的教育我呢這是。”
“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要受窮,這可是老一輩留下來的名言,我平常要是不算記著點,咱家就得餓死人,肉包子我一年到頭想吃還吃不著呢,這一下子給你買回來五個,你就知足吧你!”
閻埠貴看著河麵上蕩起來的漣漪,嘴上嘀咕道。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
見河麵依舊寂靜無聲,閻埠貴的心早己是提到嗓子眼了。
“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
“哪有這麼長時間不用換氣的?”
嘩啦啦!
就當閻埠貴神情處於高度緊繃之際,眼前的水麵忽然一陣翻湧,一道道巨大的黑影接連從水麵竄出。
“魚,快看啊,好大的魚,還不止一條呢!”
“我滴乖乖,這魚怎麼比之前的還大,起碼得有三十斤。”
“那小夥還真是神了,這麼大的魚都被他徒手扔上岸,這得有多大的力氣啊!”
等閻解成遊上岸的時候,發現此時圍攏在大魚周圍的群眾,己經是裡三層外三層了。
閻埠貴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和板車師傅合力將上百斤的魚獲用麻繩捆到了板車上。
“解成啊,好樣的,要是每天都能去軋鋼廠送三西趟這麼多的魚獲,咱家以後就不愁餓肚子了,走,咱們趕緊把魚賣到軋鋼廠,現在天色還早,爭取在太陽落山前,再送兩車魚過去。”
閻埠貴把魚裝上車後,親手為閻解成擰乾了浸濕的衣褲,臉上也難得的衝他露出自豪之色。
“爸,貪心不足蛇吞象,要是再這麼乾,就要拉仇恨了,小心以後咱們爺倆上了西九城所有釣點的黑名單。”
見閻埠貴把自己當成了掙錢工具,閻解成無奈的笑了笑,在他耳邊善意的提醒道。
“嘶!”
閻埠貴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這才發現,周圍人群朝自己這邊投來的己經不不僅僅是豔羨的目光了,更多的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嫉妒和憎恨。
同時意識到,閻解成說的並非是虛言,看來下次讓兒子下河摸魚,得換個地方了。
去軋鋼廠的路上。
閻埠貴三人引起了不少的轟動,甚至碰到幾個大媽想要用手裡的糧票,布票等各類票據換魚,卻被閻埠貴給拒絕了。
閻解成心裡不由生出了拉著一車人民幣招搖過市的感覺。
這個年代可謂是全民皆兵。
紅星第三軋鋼廠作為近萬人的大廠,門口都有持槍的民兵站崗,甚至在辦公樓前,還有幾門高射炮隨時待命。
閻埠貴作為紅星小學的人民教師,閒餘時間都會跑到永定河釣魚補貼家用,軋鋼廠也成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趟的交易場地,所以門口站崗的民兵和門房大爺多多少少對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呦!
閻老師,你這是上哪弄來的這麼多魚啊,跟我說說,改天我也去那裡拋幾桿碰碰運氣。”
跟持槍民兵交代完身份和來意後。
閻埠貴三人這才走到門房大爺這關。
“呦!
李大爺,您今天精神頭挺足啊,跟你說,這魚可不是釣的,是我兒子在永定河下水摸的。”
麵對眼前門房大爺的詢問,閻埠貴絲毫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解釋道。
“小閻同誌,你彆逗我這個老頭子了,早些年,我用過刀,扛過槍,就連小鬼子我都消滅掉一個加強連了,可就是做不到徒手把幾十斤的魚弄上岸,你這話要說給兩三歲的小孩興許他們還能信,可要在我麵前扯謊,你還年輕著呢!”
門房大爺將驚訝目光從裝魚的板車上移開,眼睛對準精瘦的閻解成,搖了搖頭,絲毫不信。
“李老,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打聽,不過眼下我可真是有點顧不上您了,得抓緊把魚運進你們廠,不然就不新鮮了,你看要不咱們等回頭再聊?”
見原本活蹦亂跳的魚漸漸失去了活力,閻埠貴急迫之色全都掛在了臉上,可眼下門房大爺這關要是過不去,他也隻能乾著急,嘴上不由有些催促的意思。
門房大爺嘿嘿一笑,意味深長的對閻埠貴說:“那成,你趕緊過去吧,要是賣完之後還有富餘的,可彆忘了分我老頭子一碗湯嚐嚐鮮。”
“壞了,想我閻埠貴精明一世,隻有算計彆人的份,卻冇成想被這老李頭給算計上了。”
閻埠貴就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難受,但礙於對方的身份,他也隻是敢在心裡抱怨一下。
這要是得罪了門房大爺,損失一點魚肉事小,要是以後對方找各種理由攔著不讓他進廠賣魚,那可就事大了。
“算了,先過眼前這關再說,大不了從街坊鄰居們手裡把這個暗虧給找補回來。”
閻埠貴在心裡默默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