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佛堂裡待了一整天。
為了給長平昭公主祈福,晚膳也隻吃些簡單素食,吩咐鳳儀宮小廚房做來。
這時大家才發現雲棠不在。
起初尤姑姑還以為雲棠是被尚食局那邊的事務絆住,便也冇有上報皇後。
直到雲棠暈倒在鳳儀宮大門口,尤姑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更為可怕的是,雲棠下身的衣物透出濃烈血腥味,隻是暗紫色的官服看起來不明顯。
尤姑姑深知後宮諸多鬼域伎倆,還以為雲棠這般模樣是經受了私刑。
當即讓小宮女拿著皇後孃孃的令牌,趕快去太醫院請院首過來。
雲棠可不是普通的女官,且不說她父親雲將軍聖眷正濃。
就說這段時間下來,鳳儀宮內誰人不知雲棠乃是太子的心頭寵。
如今雖名分未定,也不過在等皇上開口賜婚。
太子臨行前,更是親口囑咐尤姑姑,請她幫忙照顧好雲棠。
於是整個鳳儀宮幾乎拿她當成半個主子看待,不敢有絲毫怠慢。
誰曾想雲棠不過出去一遭,竟是去了半條命回來。
如今太醫院院首正是雲棠的外祖父許老太爺,聽聞外孫女出事,他不但自己過來,還將許舅舅也叫上。
兩人帶來的醫藥箱內,裝滿了各種應急藥物。
可是當他們趕到鳳儀宮,替雲棠把脈看診後,兩人都露出不可置信地神色。
雲棠尚未出嫁便入宮做了女官,如何會懷有身孕以致小產?
許舅舅猶豫是不是該替雲棠遮掩些則個,許老太爺卻搖了搖頭。
雲棠身為後宮女官,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有了身孕,都不是一件小事。
若這孩子是皇上的還好,若不是皇上的,便極有可能是穢亂宮廷的大罪。
他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許老太爺心裡信得過外孫女的為人操守,他相信這其中必有隱情。
可如今雲棠昏迷不醒,他們也無從得知。
若他們身為太醫卻聯合起來欺瞞皇後,必定會罪加一等。
既然如此,不如據實相告,將事情交由皇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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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沉香手串掉落在地。
“你們說,雲棠懷孕月餘?”皇後猛地愣住,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回皇後,確實如此。”
“尤嬤嬤,萬壽節至今,是不是剛好一個多月?”皇後眼中竟有淚花閃爍。
“是,娘娘算的不錯。”尤嬤嬤握住皇後顫抖的手,心裡也同樣震驚和高興。
毋庸置疑,這孩子必然是太子的,太子終於有後,皇後也能安心了。
“尤嬤嬤,本宮真的高興,上天保佑,本宮終於可以抱上孫子了!”皇後欣喜得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可許老太醫接下來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兩人頭上。
“這孩子恐怕難以保全。”
“為何?!”皇後不顧儀態地喊叫出聲。
許老太爺和許舅舅此時內心也是風起雲湧,他們怎麼也冇想到,這孩子居然是太子的。
那麼據傳在彆苑救下太子的女官,應該就是雲棠。
如此一來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太子不是子嗣艱難,怎麼隻一晚便讓雲棠懷上身孕。
這是此刻房間內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不過皇後到底經曆過大風大浪,她很快冷靜下來,詢問雲棠小產是否傷及身體。
得到雲棠身體無礙,隻是需要修養些時日的答覆,這才放下心來。
雲棠還那麼年輕,既然能懷上一次,肯定也能懷上第二次。
皇後抱著這樣的想法,遺憾之情稍稍平複,對德妃的怨恨隨即湧上心頭。
若不是德妃惡意刁難,這個珍貴的孩子怎麼會難以保全。
皇後撥動手中的沉香佛珠,眸光如刀。
她今日必然要德妃那個賤人付出代價。
三更半夜,皇後鳳攆卻擺駕永和宮。
德妃來不及梳妝,匆匆穿上宮妃服飾出來迎接。
皇後高坐於金鳳攆架之上,身後是手提燈籠太監宮女。
見德妃儀容不整地向她請安,冷聲道,“來人,傳本宮懿旨,德妃殿前失儀,德不配位,著即日貶為德嬪,閉門思過。”
說著,便有嬤嬤上前去扒德妃的妃位宮服。
“大膽奴才,誰給你們權力,敢這樣欺辱本宮!”德妃將手上的鎏金珠翠指套揮舞得猶如凶器,逼得嬤嬤們不敢上前。
“本宮是皇上親封的德妃,誰也冇有權力私下處置本宮。”
皇後看向德妃,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針尖對麥芒。
“本宮是皇上親封的皇後,執掌鳳印,統攝六宮,這便是本宮的權力。”
德妃被一擁而上的嬤嬤們當眾剝去妃位服飾,顏麵儘失,幾近崩潰。
“徐良玉,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你連庸王府裡未滿週歲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以為皇上會不知道你有多惡毒嗎?”德妃聲嘶力竭地罵著。
“你的孩子要麼戰死沙場,要麼不能生育,這都是上天給你的報應,你壞事做儘,你喪儘天良……”德妃還想繼續罵,卻被嬤嬤們捂住嘴拖了下去。
皇後滿麵肅容,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
手中的沉香佛珠被她死死捏住,“尤嬤嬤,你說,上天真的有報應嗎?”
尤嬤嬤心疼皇後,老淚縱橫悲不能言。
“若真有報應,謀害我兒的人為何都還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
皇後倏地輕嗤一聲,“報應都是騙人的,自己的仇隻能自己親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