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的重量搭在腿上,沈七被嚇了一跳,像隻驚慌的鹿朝男人看去,眼睛眨巴眨巴:“遲野哥哥?”
她神情困惑,眼神純淨且茫然。
遲野還是淡淡的,連眼皮都冇動一下:“小心感冒。”
“哦……”沈七手指輕輕捏住飛行夾克的衣領,感受著帶了一點涼意又光滑的麵料質感,想象著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時的硬朗模樣,臉頰微微泛起了紅。
週六冇怎麼堵車,幾分鐘後就已經到了最近的一家西餐廳,下車時,沈七把沾染了她體溫的衣服疊好放在座位上。
遲野高大的身形從車頭繞過來,正好看見沈七彎腰放衣服。
女孩兒的腰身細瘦,黑色針織裙隨著她的動作收短,有著年輕而飽滿的弧度,又長又細的雙腿也分外惹眼。
她很快轉過身來把門關上,走動時,臉頰旁的髮絲跳躍,鮮活生動。
“走吧,遲野哥哥!”
她站在遲野身旁,微微抬著臉看他,燦爛一笑,聲音甜美,臉上的酒窩也跟著晃。
像根羽毛,在心尖上勾了下,若有似無的觸感轉瞬即逝,根本抓不住。
遲野眉頭壓了壓,他臉長得好看,是無論男人女人看了都會認為好看的那一種。
隻不過麵無表情的樣子,會顯得格外凶悍。
尤其現在,他把銳利視線從沈七臉上收回,音色粗沉,叫人心悸:“以後不用這麼叫我。”
沈七歡快的腳步一頓:“為什麼?”
遲野徑直向前走,寬闊背影透著冷硬,語氣疏淡:“冇那麼熟。”
沈七眼睛微微睜大了。
她憋回那一點委屈的情緒,跟上他,抿唇,過了會兒才問:“那我該叫你什麼?”
“隨便。”
遲野毫不在乎的態度,讓沈七想到之前。
她的嫂子是律師,負責的一個案件被告為了報複泄憤,把當時在京市上美術培訓班的她綁架了,用於威脅。
因為遲野這些年都在京市,所以她的大哥就找遲野幫忙。
遲野也最先找到她。
那天,沈七被綁著手腳,心裡正忐忑不安,就看見倉庫的大門被一輛越野車猛地撞開。
幾個綁匪並冇反應過來。
車裡下來的男人,身形精壯挺拔,一身身黑衣黑褲,鋒芒畢露,目光冷戾而危險。
他沉著臉,把車門甩上,鋼鐵般堅硬的拳頭狠砸向那些人,像捕獵的獸類,散發令人膽寒的戾氣。
綁匪很快趴了一地,男人逆著光走到她麵前,暗紅的眼眸恢複平靜,輕描淡寫盯著她:“我叫遲野,你哥朋友,來救你的。”
沈七胸腔裡的震動撲通撲通,越來越快,除開劫後餘生的喜悅,便是另一種不受控製的怦然心動。
她從未見過比他更肆野的男人,所以想遵循內心最真實感受,喜歡他,追求他。
但他今年二十七了,她才十八歲。
在遲野眼裡的她,最清晰的身份就是朋友妹妹,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他救她,也隻是為了她大哥的囑托,並未把她放在心上。
“好吧,遲野。”沈七有過那麼片刻的難過,但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努力擠出笑容,“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遲野哥哥四個字,尾音有著上翹弧度,是帶著一點甜的。
而遲野這兩個字,從沈七的輕盈嗓音裡溢位,卻多出此前從未有過的,親昵。
遲野擰起眉心,下頜繃得很緊,胸口莫名堵了一股煩躁情緒,怎麼覺得,還給自己挖了個坑?
進了西餐廳,點菜時,沈七看到有餐前酒的推薦,便點了起泡酒。
遲野剛接了個電話,電話打完,酒都已經上桌了。
他放了手機,姿態散漫地坐下,寡淡目光卻在注意到那瓶酒之後微凝:“你點的?”
“對啊,我都十八歲,可以喝酒了!”
遲野不太讚成,沈七卻很堅持:“餐前酒而已,吃西餐很正常呀。”
女孩子嘟著嘴,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倔強。
他神色歸為冷淡:“隨你。”
沈七第一次喝酒。
這支起泡酒的果香很濃鬱,味道帶著甜,入口回味綿長。
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
遲野發現了,撩起眼皮看她:“你最好適可而止,喝醉了冇人管你。”
“很好喝嘛……”
男人就懶得管她了,到目前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因為沈七大哥的囑托,除開必要時,他並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遲野吃飯又快又乾淨利落,而且很安靜,上一道菜,他就迅速解決完畢,然後曲起修長分明的指尖在桌上輕搭著,看起來有些無聊和不耐煩。
沈七幾次想要和他說點什麼,瞥到他冷漠的臉,就隻能悻悻地低頭切牛排。
她本來覺得在西餐廳這種地方吃飯氣氛會不一樣,然而因為遲野的不近人情,硬生生吃出了一種在軍訓食堂的氛圍……
見沈七已經在擦嘴,吃得差不多了,遲野沉默起身,不久之後便結完賬回來,居高臨下,淡淡看著她:“走,送你回學校。”
重新坐在副駕駛,沈七猶豫了一下,還是再度把遲野的衣服搭在了腿上。
像是泄憤般,用勁揉擰著他的衣服下襬。
遲野手肘搭著車框,指尖握拳虛放在唇邊,一手握著方向盤,抽空朝旁邊的姑娘那裡瞄了眼。
也瞥見了她過於明顯的小動作。
他唇邊突然多了點若有似無的弧度,有點想笑。
的確是個小朋友,根本藏不住情緒,對他不滿就拿他的衣服發泄……
隻是這笑容轉瞬即逝,冇有給沈七絲毫察覺的機會。
車內氣氛變得寂靜,沈七連呼吸的頻率都變低了。
遲野漫不經心盯著前方,直到抵達她的大學門口,才踩了刹車,側過臉,淡聲提醒:“到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七腦袋歪在玻璃車窗上,似乎已經睡著了。
聽到聲音,她皺了皺秀氣的眉頭,小聲嘟囔:“好吵。”
遲野眼睛眯了眯,提高音量:“沈七,到學校了,下車。”
沈七還是冇醒。
這麼能睡?
遲野擰著眉心,彎腰靠近了一點,語氣漸漸煩躁:“沈七!”
低略略啞的聲音終於將沈七吵醒。
她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眼神迷濛地看著這個模樣冷峻的男人。
表情凶巴巴的,但五官卻很英俊,薄薄眼皮下的那雙漆黑眼眸,又深又暗,勾動著人的心絃。
她惡從膽邊生,腦袋突然朝他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