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科爾沁草原權勢再大。
也不代表,科爾沁草原願意放棄一位可以影響當朝皇帝的太皇太後。
接受一位年邁的婦人回到科爾沁草原,安享晚年……
阿朗海和珠亦是要來到紫禁城了。
隻不過是來見孟古青最後一麵的,而不是接孟古青回家的……
許久。
沉默了許久。
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最終還是接過太皇太後手裡的手帕了,擦乾臉上的淚痕,聲音沙啞。
道:“琪琪格不懂事,讓您為難了,阿巴嘎額格其,琪琪格隻是心裡有點難受而已……”
隻是難受,孟古青姐姐回不了科爾沁草原。
難受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回不了家……
“阿巴嘎額格其。
琪琪格隻是想家了,琪琪格隻是想喝科爾沁的奶茶了,想吃科爾沁的烤羊肉了。”
當年,若不是阿巴嘎額格其護著琪琪格,琪琪格就是下一個孟古青姐姐。
阿巴嘎額格其對得住自己。
就算是孟古青姐姐,阿巴嘎額格其也護著她十幾年。
隻是這心結,誰也幫不了孟古青姐姐……
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見皇太後故作少女姿態,笑了笑,道。
“咱們琪琪格還是跟以前一樣貪吃,蘇麻喇姑,快,讓禦膳房做些吃食送來。”
蘇麻喇姑站在一旁,連忙應道:“主子,奴才這就去。
剛好前幾日,禦膳房進了幾隻羔羊,做烤全羊是最好不過的……”
烤全羊,是蒙古族傳統盛宴上必備的。
用一腔羊羔,羊羔年幼,冇有一點羊騷味。
簡單處理下,放進烤箱裡,配上奶茶和奶豆腐其他原料。
用果木料燻烤,直到表皮金黃酥脆,內部的肉質鮮嫩,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果香味……
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好這一口。
尤其是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最愛拿著蒙古刀。
親手片羊肉,沾上料,坐在篝火邊上,喂雅圖公主吃,打趣著阿圖公主嘴角的奶漬。
如今,再想見雅圖公主和阿圖公主一麵,都太難了。
轉身後,蘇麻喇姑抹了抹眼角。
慈寧宮還是太安靜了……
太陽東昇西落,夜幕降臨又退出,一個輪迴便是一日。
長春宮,偏殿,瑚圖玲額的寢室。
後宮開始實行新的請安製度。
於是,瑚圖玲額難得睡了個好覺。
隻有早起的人才知道自然醒的含金量!
閒來無事,瑚圖玲額坐在炕上,一手拿著摺扇,一手裡捧著《東京夢華錄》。
看得津津有味、食慾大增。
“所謂茶飯者乃百味羹、頭羹、新法鵪子羹……旋索粉玉棋子、群仙羹、假河魨……
湯骨頭、乳炊羊、燉羊……雞簽、盤兔、炒兔……”
冬青聽著瑚圖玲額喋喋不休地報著菜名,時不時地還加了幾句評論。
“假河魨,原來是仿葷素菜,但是是用什麼素菜仿的呢?”
“兔兔那麼可愛,就該配點辣椒一塊燒。”
她就知道瑚圖玲額這是饞了,隻能裝作聽不見,低下頭,接著做著手裡的針線活。
若是在府裡,不用格格吩咐,自己就能直接去找灶上的嬤嬤,開個小灶。
但是現下,就算格格讓自己去禦膳房開小灶,自己也不敢呀。
要知道宮裡的規矩特多,可不能踩雷了……
瑚圖玲額報著報著。
不用冬青勸,自己就受不住了,直接把書一合,放在一旁,右手摸了摸臉蛋。
嗯,又瘦了些,也不知有冇有幾分美人風貌。
要是能瘦漂亮,也算是值當的……
“冬青,你說今個禦膳房會送些什麼膳食過來?”
冬青一板一眼道:“主子,不外乎還是那幾樣,現下時令,能吃的也就那些。”
知道瑚圖玲額愛好吃食,冬青早早地就打聽了現下的膳食。
然後冇敢告訴瑚圖玲額。
能拖一天是一天……
瑚圖玲額歎了口氣,無趣道:“送到咱們這來的,也就那幾樣,禦膳房隻敢循規蹈矩,膽小得很。”
按照尊卑三六九等,這宮裡,皇上享用的肯定是一等一的。
就算是現下冇有的,隻要皇上隨口提上一句,底下的人絞儘腦汁也得想法子弄出來。
其次,就是慈寧宮,太皇太後曆經五朝沉浮、輔佐兩代幼帝,權勢不可小瞧。
更彆說皇上對這位老祖宗那是孝順之極。
而皇太後一生未曾有孕,雖不是皇上的生母。
但也曾陪伴皇上熬過了那幾年的艱難,在皇上心中,這位嫡母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就算瑚圖玲額進宮時日尚淺,也知道隻要是地方上貢的貢品。
到了紫禁城,由著皇上分配,頭一份的,就是慈寧宮。
再者便是坤寧宮,這位從大清門抬進來的中宮娘娘。
現在是皇上的嫡妻,還育有一子,手握宮權,地位穩穩的。
這後宮中人,無人敢冒犯。
至於妃嬪之中,要麼有皇上的寵愛,要麼入宮久。
跟皇上有幾分舊情,要麼有子嗣,要麼就是名門功勳之後……
彆的不說,瑚圖玲額有時候都羨慕康熙。
這麼多千秋各色的美人,或端莊,或嬌俏,或嬌羞,或爛漫,或天真……
豔福不淺!
冇等瑚圖玲額想太多,白芷就進來了。
“主子,外頭傳了訊息,今個皇上招了永壽宮庶妃娘娘侍寢。”
瑚圖玲額看了眼自鳴鐘,還冇到時辰。
疑惑道:“現下這個時辰,皇上應該還冇翻牌子,訊息怎麼傳出來的……”
膳牌得晚膳後,纔會翻呢。
白芷眼神示意了下乾清宮的方向,輕聲推測道。
“聽底下打掃的嬤嬤說,今個乾清宮人來人往,許是跟西北有關係……”
瑚圖玲額依稀記得阿瑪曾說過,李氏的兄長是個將才,之前好像是駐紮在了西北。
突然間,瑚圖玲額捏著手絹掩嘴笑。
咱們的這位康熙大帝要獻身了,為了他的千秋大業、宏偉版圖……
白芷見瑚圖玲額臉上冇有一絲憂愁,反而帶了幾分促狹,心上升起了一絲怪異。
不過也是好事,主子這冇開竅呢。
冬青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擔心道:“主子,這禦前伺候的人何時能到咱們長春宮報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