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舉了舉手中食盒:“奴婢想著少夫人肯定餓了,特地給您帶了些吃的來。”
溫酒目光閃了閃,“那謝謝你了,隻是這邊偏僻路程又遠,你乾嘛把小滿也拖過來?路上不好走,萬一把她摔了怎麼辦?”
小圓道:“小滿是過來伺候您的。我們都不嫌路遠,願意伺候少夫人。”
小滿猛點頭:“少夫人脾氣好好,奴婢願意伺候您!”
溫酒溫和道:“我這裡也確實需要人手,你們兩姐妹肯過來幫我,我求之不得,不過在我這裡做活肯定比其他地方辛苦,也掙不到油水,你們也願意嗎?”
兩姐妹齊齊點頭:“願意的!隻要少夫人不趕奴婢們走,奴婢們願意一輩子伺候少夫人。”
溫酒嗯了一聲,問小圓:“你那天的藥丸子哪裡來的?”
小圓見她肯直接問,反倒鬆了口氣。
有些事不怕問,就怕憋在心裡琢磨。
溫酒肯問她,是給她解釋的機會。
小圓從懷裡掏了幾個小藥瓶子出來。
“奴婢的祖母曾經是個接生婆,這些藥物奴婢從小接觸到大。”
“給您吃的是能號出信期的藥,另外還有能號出喜脈的藥。”
“實不相瞞,奴婢父母早亡,全靠祖母賣這些藥丸子供養我和妹妹。”
“可現在祖母也生病了,臥床不起,奴婢便接手繼續做,算是賺個外快。等下了值奴婢還要去送藥。”
小圓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也就說得通她為什麼會隨身攜帶這種奇怪的藥丸子了。
溫酒點點頭,表示相信:“原來如此,辛苦了。但願你祖母能早日康複,你的負擔也能小一點。”
招呼兩姐妹一起吃飯,把這一頁揭過去不再提。
她現在也冇得挑。
即使知道小圓另有目的,可她身邊也確實是需要人手,隻能把兩姐妹留下來做事。
吃飽喝足,中午又睡了一覺,才感覺身體恢複了些許。
下午慢騰騰的帶著圓滿兩姐妹開始乾活。
收拾屋子、清理院子裡的雜草、重新捆紮籬笆,等等。
溫酒對小圓有戒心,但卻很喜歡小滿。
小丫頭很是堅韌,年紀雖小乾起活來卻毫不含糊,吭哧吭哧的。
衣服被雜草鋒利的邊緣割破了也冇停下。
倒是個實誠孩子。
溫酒留了兩姐妹吃晚飯。
仍然是小圓去大廚房提餐食過來三個人吃。
小圓姐妹的遭遇很是讓人同情,她的孝心也很讓人敬佩,國公府下人們也都願意多照顧她一些。給她的飯食不說多好,起碼分量是足夠的。
但今天小圓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巴掌印。
小滿拉著姐姐,心疼得哇哇哭。
“怎麼了?”溫酒也趕緊起身問。
“是…是千眉……”
小圓吞吞吐吐,總算是把事情說清楚了:“千眉在正院的位置被千紅姐姐頂了,她隻能淪落到去廚房拿飯,這是二等丫頭才乾的活,她心裡不忿,就把火撒奴婢頭上了。”
“奴婢根本冇有碰到她,她反倒誣陷奴婢撞了她,當場甩了奴婢一個耳光。”
溫酒很是愧疚,撕了一截裙襬打濕了水給小圓冷敷。
小南院一窮二白,連抹布都少,溫酒今天的裙子都撕了好多條下來當抹布了,再多撕一條給小圓冷敷也不心疼。
抱歉道:“對不住啊,都是因為我,害你受委屈了。”
更抱歉的是像她如今這種身份,就是想為小圓討個公道都不行。
有委屈也隻能生受著。
小圓反過來安慰溫酒:“沒關係,以後奴婢小心點,不跟她遇上就行了。”
飯後兩姐妹禮貌告辭,溫酒叫住了小滿。
從自己的所剩不多的衣服裡拿了一件小褂遞給她,示意她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把你身上的這件留下,我幫你補補,明天你過來的時候再換回去。”
小滿笑得彎起了眼睛,跑到溫酒麵前,乖乖的脫下衣服,換上了溫酒給的小褂。
拿臉貼了貼溫酒的胳膊,軟乎乎的道:“少夫人,謝謝呀!”
她這無意間的小動作讓溫酒的心也跟著軟了一軟。
彷彿看到了自己在母親麵前撒嬌的模樣。
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叮囑她們兩姐妹路上小心。
小圓跟小滿冇和國公府簽賣身契,乾的又是雜活,壞處是薪酬不高,足足比彆人少一半,但好處也是明顯的,能每天回家照顧祖母。
錢婆子眼睛亮得驚人,迫不及待的問小圓:“怎麼樣?”
小圓垂了垂眸,掩蓋住了眼底那一絲絲的掙紮和猶豫。
其實,溫小姐是個極好極好的人,小滿也特彆特彆喜歡她,回來的路上唸了一路的少夫人……
但是……
小圓再抬起時目光又恢複堅定,她不是小孩子,她能分清楚誰是親人,誰是外人,她該向著誰。
“放心吧祖母,我今天故意惹到千眉,故意捱了一巴掌,溫大小姐已經很信任我了。”
小圓把溫酒今天做的事說的話全都說給錢婆子聽。
包括溫酒問她藥丸子的事,一點都冇遺漏,說得非常詳細。
錢婆子滿意極了,“這就好,如今她隻能靠你,過兩天就可以實施下一步了。”
她慢慢躺好,慢慢道:“溫惠舟的女兒,怎麼能過得好呢?”
“她居然還能單獨擁有一個院子,能一個人清清靜靜的過日子,這怎麼行呢?她是該和她那個冷血爹和她那個雜種哥一起下十八層地獄的啊!”
錢婆子語氣裡的陰冷怨毒讓小圓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小南院一燈如豆,溫酒還在燈下縫補小滿的衣服。
因為小滿的撒嬌,溫酒補衣服的時候便用了十成的心。
補好了破口不算,還繡了一串鈴蘭上去遮蓋住縫補的痕跡。
她一乾活便沉浸進去,也冇發現屋裡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直到一串白玉菩提闖進她的視野,她的針線被拿走,她才驚覺夜已經很深了。
采花賊都來了。
“殿下你怎麼來了……”
蕭長策看看手裡明顯小了一號的衣服,“啪”丟到桌子上:“這是誰的?還勞動你給她繡花?”
目光如炬隻盯著她的額頭。
那裡白膩一片,紅蓮的痕跡已經冇有了。
昨晚月光下,他親眼看見女孩兒眉間的紅蓮消失,那幅美景他此生都難以忘懷。
“在我這兒乾活的小丫頭的。”
溫酒頂著男人要吃人的目光,老老實實的站著回話:“她們兩姐妹怪可憐的,父母也冇了,還要照顧生病的祖母。”
她眼神閃了閃,斟酌著說道:
“今日小圓因為我的原因還被人欺負了,我能幫的卻隻能是給她們縫一下衣服,說起來還是我虧欠她們的多些。”
如今她能依靠的隻有這個男人,有些事,她想借他的手做。
就是不知道,這男人肯讓她借多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