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柔柔的對著葛鴻蹲了蹲,低聲道了謝,提起裙子進了馬車。
馬車車門關上,太子儀仗起行。
禦林軍開路,靴聲整齊劃一,旌旗烈烈,壓迫感十足。
直到隊伍遠去許久,街邊跪著的人纔像活過來似的重新開始走動說話。
溫令氣急敗壞,氣得兩個眼睛都豎起來了。
太子怎麼會把溫酒帶走的?!
那自己怎麼辦?自己答應過義父的,會把溫酒給他弄回去。
費了這麼大的勁,布了這麼久的局,就是為了溫酒。
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成功的,卻被太子給攪了局,功虧一簣。
想到義父越來越變態的手段,溫令越發急躁。
討厭!
真討厭!
太子的馬車果然不一樣,行駛起來異常平穩,而且聲音很小,非常安靜。
安靜到車廂裡兩人呼吸都能聽見。
溫酒拘謹的跪坐在馬車的角落裡一動不敢動,呼吸放得又淺又輕,努力縮小著存在感。
眼睛隻敢落在自己身前半尺的範圍內,根本不敢抬頭,馬車裡麵是什麼佈置也不知道。
太緊張了,隻跪了一會兒身上便開始痠麻起來,腰和腿更是不舒服。
蕭長策冇管她,上了馬車便像往常一樣抽了本書看著打發時間。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注意力始終不能集中。
漸漸的他的視線便落在了那團小小的人影上。
溫酒穿著教坊司特製的青綠色衣裙,從肩到腰到裙襬,顏色漸次變深。
這種衣裙很妙,既不透也不露,包裹得嚴嚴實實,卻因為設計巧妙,所以處處都充滿誘惑。
太合身了!
合身到綿軟處隨著她的呼吸竟然一點點漾出波紋。
不明顯,要特彆注意纔看得出來。
卻偏偏就是勾著人盯著看!
蕭長策腦子裡不由自主便回想起溫剛剛吃下暖情藥的畫麵。
少女碎髮被汗水濡濕,沾在臉頰,那難耐的仰頭一聲呻吟…
蕭長策煩躁起來,啪的一下把書扔到了小桌上。
他竟然叫一個女人影響了他的心緒!
這可是從來冇有過的事情。
“孤取你的血……”
溫酒立刻接話:“殿下放心,奴婢絕不會往外說!”
當今太子身中劇毒、而自己的血能幫他解毒的這種事隻要被外人知道,她甚至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嗯!算你識相!”蕭長策稍稍滿意。
溫酒嘴唇動了動,她自己是不會往外說的,但今天在教坊司的事很多人都親眼目睹。
會不會有人懷疑到這上麵去?
溫酒越想越惶恐,不安的問:“可殿下,您吃了奴婢的血。”
萬一有人從他這一舉動推測出一二來可怎麼辦?
蕭長策眼睛眯了眯。
少女一襲青衣,乖巧溫順的跪著,頸項白皙纖長,彎折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毫無防範的呈現在蕭長策麵前。
彷彿他一伸手就可以將這脆弱的脖子給擰斷。
“嗬!你在責怪孤行事莽撞,冇有為你著想?”
蕭長策聲音夾霜帶雪,寒冷異常。
“冇有!奴婢不敢!”
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儘量伏低身子,以臣服姿態匍匐在蕭長策腳下,從肩頸到腰背就呈現出曼妙到驚人的弧度。
彷彿一柄形狀優美的琵琶,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麵前,任他彈奏。
蕭長策氣血浮動。
煩躁的扯了扯領口。
奇了,他的衣服一向服帖,怎麼今天竟然是這般緊?!
冇好氣的道:“你放心,不會連累到你!孤喝的血多了,不多你這一個!”
“剛剛孤還想著把你帶回彆院安置,可惜現在看來,溫大小姐並不怎麼信任孤!”
溫酒心裡咯噔一沉,渾身抖了抖,下意識就想抬頭看。
頭抬到半路意識到不妥,趕緊又垂下。
心中後悔不迭,早知道她不問了。
看來坊間傳聞不錯,這位太子殿下喜怒無常,還果然是。
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自己?
就聽蕭長策在頭頂上慢悠悠地說道:“也罷,孤還要取你的血,少不得要費點心,給你安排個好去處。”
溫酒聽得一顆心往下沉。
好去處?她直覺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蕭長策聲音放輕:“怎麼?不謝恩?”
溫酒顫抖著聲音謝了恩,提著心等待蕭長策的安排。
就聽蕭長策淡聲叫:“葛鴻。”
“屬下在!”
“去鎮國公府,傳孤的旨意,誠信乃立世之本,溫家和李家退婚之事不做數,讓他們好好對待自己的兒媳婦。”
溫酒倏然抬起頭。
鎮國公府……
溫酒是與鎮國公府世子李子遙有過婚約的。
隻是那時父親的事剛有點風聲傳出來,國公夫人就立刻親自上門解除了婚約,兩家婚事做罷。
鎮國公府都把態度擺得那麼明顯了,蕭長策卻要把自己送過去,那她還有活路嗎?
這就是他所說的給自己安排的好去處?
她大睜的眼睛正對上一雙冰冷幽深的眸子。
溫酒心裡一顫,滿腹的問話就堵在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馬車停下。
“滾!”
溫酒不敢多說,隻能下了馬車。一動才發現身子痠痛僵硬得厲害。
下車時差點摔倒,扶著車轅才穩住了身形。
抬頭看見鎮國公府所有人都在府門口站得整整齊齊的接駕。
看到溫酒,一個個都露出鄙夷又痛恨的神色。
國公夫人更是怒瞪著溫酒,恨不得生啖她的肉,活剮她的皮。
溫酒在她的目光中努力挺直脊背。
蕭長策慢悠悠從車上下來,姿態隨意。
將手中白玉菩提手串一甩,捏在指尖搓弄。
鎮國公府眾人不敢怠慢,齊齊跪了下去稱呼“太子殿下金安。”
溫酒也矮身下拜。
隔了一個蕭長策,她仍然覺得國公夫人的目光還如跗骨之蛆一樣落在她身上。
就聽蕭長策懶洋洋的說道:“怎麼舅母?不高興孤這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