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段裴西出聲,把懷裡的孩子放下,拍拍他的肩膀。
小孩就老實地在他身邊坐好,背脊都挺得老直了,眼睛也不敢亂看。
明明是初三的孩子,有可能是發育慢的原因,身高比較矮,估計連一米四都不到,瘦瘦小小的一隻,總讓人覺得營養不良。
完全看不出來他就是剛纔那位領著她們一路進來的管事口中,性格孤僻,喜歡調皮叛逆還不服管教的小少爺。
薑嬋衣和邱婭一塊坐下,喬沁跟在旁邊就站在她沙發身後。
段裴西問:“是你要麵試皓帆的家教老師?”
薑嬋衣立即點頭:“是我。”
他往後靠了靠,輕笑一聲:“薑家的小姐……來我這裡麵試家教?”
“是。”
“為什麼?”
薑嬋衣直視他,“因為你給的價錢高。”
段裴西輕抬了下眼皮,“就隻是這樣?”
“當家教就是因為缺錢,不缺錢誰願意用自己的時間來教孩子?”
“你倒誠實。”段裴西偏頭問旁邊的小孩,“你覺得怎麼樣?”
陳皓帆這纔剛抬起頭,悄悄打量薑嬋衣,看了好久好久。
薑嬋衣察覺到他的視線,也朝他投來視線,然後微微一笑。
主動和他交流:“你好啊,剛纔看到你的作業上的名字叫做陳浩帆,作業本後麵還有很多你隨手畫的小人,那些小人都很好看啊,正好姐姐也是一直學畫畫的,之前一直給單主畫畫,你很有天份的。”
陳皓帆立即往後縮了一下,然後迅速垂下眼睛,不敢再看她。
他開始還有些猶猶豫豫不敢開口,但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好像很害怕身邊的男人,立即就張著嘴:“我……我覺得很……很好,我想讓她當我的老師。”
段裴西若有所思,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點了點頭:“羅鷹,帶她去簽合同。”
剛纔那位帶著薑嬋衣她們進來的男人上前兩步,“薑小姐,這邊請。”
薑嬋衣點點頭,跟著他去了旁邊的書房裡。
合同早就列印好了,她仔細看清楚上麵的條款後,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還是有些疑惑:“陳皓帆是段家人,為什麼姓陳?”
羅鷹解釋:“因為他並不是段家的親生孩子,但是段哥待他很好,希望小姐也不要在意這點。”
“嗯好。”
薑嬋衣也不是特彆八卦的人,知道這種大家族肯定會有屬於自己的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這方麵從來不多八卦,也不會因為這樣看人待異樣眼鏡。
合同是一人一份,羅鷹把另外一份合同收好以後,笑眯眯地抬了下眼鏡,“薑小姐等會出去請再稍等一下,今天晚上正好有時間,你可以去小少爺的房間裡,多和他熟悉熟悉,下個週一到週五每天下午六點到九點,希望你都能準時趕到。”
幸虧學校晚上不用上晚自習,她下課以後就可以直接過來。
“至於週末,你可以和小少爺商量,是讓他出去玩還是補習,時間都是自由安排的。”
“好,謝謝你,羅……先生?”
羅鷹笑:“薑小姐以後叫我羅鷹就可以了。”
“好的,羅鷹。”
簽完合同以後,薑嬋衣走出書房,邱婭和喬沁在外麵等她,她立即說道:“我等會還有事情,要和陳浩帆說幾句話,順便看看他的作業,你們先走吧。”
邱婭:“不是吧,簽了合同立馬就開工?”
喬沁也笑道:“行吧行吧,反正和你一塊來確定這兒不是什麼詐騙集團以後,那我們就放心了,這就先回去了,晚上等你結束,毛思語也回來,我們一塊吃個飯。”
“好。”
送走她們以後,薑嬋衣詢問了一下傭人陳浩帆的房間在幾樓,穿過客廳剛要上去,餘光種就瞥見段裴西站在陽台外,握著手機在打電話。
男人背對著她,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桌上的那瓶藥上。
那東西她認識,就是她剛穿過來就被邱婭塞到手裡的藥,據說一粒就價值上萬,因為藥性極強,正常人吃了都至少要在水深火熱和過激的**裡麵來回折騰好幾天都消不了,這桌上足足放了一整瓶,這得多少錢啊?
而且段裴西拿一瓶藥,想乾什麼?
薑嬋衣隻停留片刻,就轉身上了樓。
她不知道的是,剛纔還在陽台與公司裡的人打電話的段裴西,在她轉身上樓後,正好也轉過身,一邊和電話裡的人說著話,目光不知覺落在漸漸消失在樓梯裡,那道穿著紅裙的身影上。
電話那邊又小心翼翼地問一了句:“……段少?”
段裴西收回目光,“繼續。”
薑嬋衣找到陳浩帆在三樓的房間時,房間門緊閉,段家的傭人都在門口站著,個個噤若寒蟬,目光恐懼地盯著麵前的房間門,但又實在不敢走開。
她問:“你們……都站在這裡乾什麼?”
其中一個傭人剛纔也在樓下,知道她是陳浩帆的家教,連忙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薑小姐,是小少爺剛纔不知道怎麼突然生氣了,現在誰也不敢去打擾他,你也彆進去……”
薑嬋衣問:“剛纔冇有人惹他嗎?”
“冇有,薑小姐真的彆進去了,之前小少爺打人,還咬人,特彆凶的,連我們幾個都拉不住他。”
“我不進去。”她手裡還拿著剛纔羅鷹給她陳浩帆的作業,她走到房間門口,輕輕地敲了下門,“浩帆,冇有人惹你生氣的話,這樣是不對的,我等你冷靜一個小時,等會兒會過來教你寫作業哦,這有一個小時你自己整理一下情緒。”
說完,她轉身下樓。
在客廳的角落找了個舒服的椅子,把陳浩帆的書本在上麪攤開,然後細心給他看起了他之前寫的作業。
正當她看得入神,桌子對麵的椅子突然被人拉開。
薑嬋衣迅速抬頭,“段……姐夫?”
段裴西:“彆再讓我聽到這個稱呼。”
“為什麼啊姐夫?”
“冇有為什麼。”
“哦。”
下一秒,段裴西冷冰冰的聲音在她麵前響起:“你管不住陳浩帆,也教不好他,如果是薑家小姐要出來體驗打工的生活,可以直接去薑家的公司。”
“姐夫這是什麼意思?我剛纔合同都簽了,現在來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付違約的錢嗎?”薑嬋衣停下手中的筆。
段裴西危險地眯起眼眸,冇什麼耐心:“都說了彆再叫……”
“姐夫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姐姐手裡,明明不喜歡姐姐,還要當她男朋友?我之前冇下的藥,姐姐是不是已經對你用過?”
“又或者其實姐夫這次回國,要藉助姐姐的手段,才能在K市站穩腳跟?”
薑嬋衣默默注視著他,嘴角淺淺地勾起個弧度,但嘴裡說出來的話,半點也冇有所謂的溫柔。
聽到她的話,段裴西靠著椅背,笑了。
他拿過桌上的藥瓶,食指扣進藥瓶上麵的口子,將藥瓶的蓋子掀開,看向薑嬋衣時,扯了扯嘴角,挑了兩粒藥放進嘴裡。
薑嬋衣看著他的舉動,愣了一下。
那藥小說裡有過描寫。
藥性是真的很大,原劇情女主就吃了一顆都在床上一個星期都冇下來。
他一下就磕了兩粒?
瘋了吧……
薑嬋衣蹭地一下站起來,下意識地要遠離他,卻不想五分鐘過去,男人依舊坐著冇動,麵不改色。
不一會兒,她聽見一聲嗤笑聲,男人那雙冷冷的眸子正盯著她臉上的慌亂:“很抱歉,你說的三點裡麵,隻有下藥這件事情的可能性比較大。”
他完全就是在說廢話。
可能性大的話,他怎麼可能還能氣定神閒地坐著,那藥對他根本就不管用,也就是說,她剛纔說的三點,任何一點都不會成立。
薑嬋衣重新坐回椅子上,努力讓自己在段裴西麵前鎮定下來,將注意力放在陳浩帆的作業上。
男人也坐在她對麵,一動不動的。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客廳和屋子裡都很安靜。
薑嬋衣不想看他,垂著眼睫,握著筆在自己帶來的本子上快速寫著陳浩帆需要學習的重點和他習慣性會錯的幾道題。
能一直感受到男人的視線若有若無落在自己身上,她更是收斂動作,將自己當成空氣。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薑嬋衣留給陳浩帆的時間也快到了,她收拾著東西,“姐……段少,那我就先上去了。”
男人未回答,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模樣,嘴裡還咬著支菸,痞得不行。
她立即把書和作業收好,可纔剛站起身,後腦勺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額角一熱,有血流下來。
低頭一看,一個比手臂還大的高達機器人滾落在地。
高達的機甲上還有紅色的血。
而始作俑者陳浩帆正站在樓上,滿眼憤恨地看著她這邊,可這種冇來由的怒火還冇持續太久,在看到她身邊的男人是,就突然變成了驚恐。
薑嬋衣腦袋發重,暈暈乎乎的,控製不住想往後倒,下一瞬就感覺越來越重的腦袋被一雙修長帶著點微涼的手掌扶了一下。
對方目光在她額角的傷口停頓。
聲音如冰寒。
“羅鷹,去叫醫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