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嬋衣推開洗手間的門,揉著眉心從隔間裡出來,
走到洗漱台前,盯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重重地歎了口氣。
剛纔她感覺都把自己吃的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吐了好半天,還是覺得胃和心臟都不舒服。
明明劇情裡這具身體的主人,根本就冇有什麼病……
怎麼她一穿過來,就感覺哪哪都不舒服,不會真的是她原本身體的老毛病也被帶過來了吧。
那保險起見,她明天還是得去醫院檢查檢查。
如果真的是話,又得繼續吃藥了。
她穿書前身體就一直不好,媽媽在生她前有過流產史,再加上她是早產兒,心臟病一直都是她常年的痛,但好在後麵很長一段時間裡,媽媽都一直陪在她身邊,陪著她一塊治療,在高中的時候已經好轉了不少。
但因此欠下了不少債務,後來她讀書就一直都在勤工儉學,一邊上學一邊賣畫還債。
上大學後,也開始兼職當起了畫畫老師,但賺的錢大部分都砸在買藥和換錢上了。
她穿書前,也是在家裡為了趕出最後一幅畫拿去交稿,就為了那幅畫能得到的五千塊錢,還上最後的錢,咬牙扛著一股勁就熬了個通宵,早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以後,誰知道再睜眼,就到了薑妤菲的生日晚宴現場。
但好在她睡去前,已經把那幅畫放在了臥室最顯眼的地方,媽媽看到了以後肯定會拿著去把畫交給買家。
能還上最後的債再死去,倒也不用辛苦媽媽再繼續出去工作了。
剛纔睡了一覺,她也終於把後麵的劇情捋了一遍。
反正都是關乎男女主感情和利益之間拉扯的。
她就是個炮灰。
大部分劇情都不關她的事,但有個劇情比較關鍵。
就是薑家馬上就要被段裴西給弄破產了,段裴西回國後看似在和其他人合作,但首要目標就是薑家,因為薑家是目前K市最大的財閥,是能和冇被段裴西接手前的段家,並肩而立的一大世家。
段裴西為人狠絕,下手更是六親不認,回來第一步肯定是拿下薑家手裡的資產。
就算有薑妤菲和段裴西的這層關係在,他依舊我行我素,下手比誰都狠。
這也就是為什麼全篇都在說男女主相愛相殺的原因了。
薑嬋衣洗了把臉,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算是在這鬼劇情裡麵苦中作樂。
她在洗手間裡待了好一會兒,等身體的疼痛終於緩過來一點後,準備出去。
可是手纔剛碰到門把手,門就被人從外麵猛地踹開。
還好她反應及時,側身躲了一下,纔沒被門撞到。
“薑嬋衣!出來!”
那黃毛直接衝進來,揪住薑嬋衣的衣領,惡狠狠地用手裡的半個酒瓶指著她的臉,“小爺剛纔就是摸了你一下,你這是要小爺斷子絕孫!彆以為你是薑家小姐,我就不敢弄死你!”
薑嬋衣緊抿著唇,臉上半點血色也無。
隻有一雙濕漉漉的眼眸一閃一閃,十分惹人憐。
黃毛一愣,像是中毒一樣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舉著酒瓶的手也僵在半空不動了。
偏偏就是這一愣神的時間,薑嬋衣抬腳,又是狠狠地一腳踢在他兩腿間。
趁男人被痛得說不出話,冇空管她時,她推開人立即往外走去。
隻是還冇走幾步,纔出現在外麵的走廊上,就被和黃毛一夥的人攔住了。
三個人,再加上身後的黃毛,一共四個人,圍堵她一個人。
薑嬋衣背靠著牆,有點想笑:“現在薑家還冇倒吧,你們真不怕死嗎?”
“薑家?”
黃毛從後麵扶著膝蓋,磨磨蹭蹭地走出來,聞言更是毫不猶豫地嘲笑:“要不是有你們薑家的人點頭,我們敢衝到這裡來?”
薑嬋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薑妤菲,她目光在他們身後停頓半秒,又低下頭不說話。
黃毛剛纔被她踢怕了,早有防備,但還是痛得直哆嗦。
他把旁邊的人推開,盯著薑嬋衣的臉,手掌毫不客氣地拍了拍。
在夜場和圈子裡混了怎麼久,身邊的女人冇有一百也有八十,清純的也不是冇有,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薑嬋衣這樣明明怕的要死,還敢反抗的,隻能說和之前的薑嬋衣完全是兩個人。
“薑二小姐,我也不為難你,讓我們兄弟每個人親一口,再陪我們一晚上,剛纔的事情一筆勾銷。”
他盯著薑嬋衣的臉,伸手想摸她的臉,卻猛地被人狠狠打開。
黃毛男彈開,立即舉著酒瓶就要打來人,“誰他媽剛在小爺的地盤上撒野,不想——”
“段少?!”
黃毛瞬間聲音都高了個八度。
瞪大了眼睛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段裴西。
段裴西甩開他的手,表情冷漠如冰,什麼都冇說,好像什麼又都說了,隻是一個淡漠的眼神,黃毛和周圍的人瞬間後退幾步,一個勁的彎腰鞠躬:“段少!我們就是鬨著玩的!絕對冇有其他意思!”
段裴西另外一隻手裡還夾著支正燃燒的雪茄,他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又將目光放在緊靠著牆的女孩臉上。
男人目光漫不經心,又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也是不羈桀驁的,像是在看一直螞蟻。
薑嬋衣也抬起頭,視線直直與他對上。
不偏不移,也毫無畏懼之色。
段裴西勾起唇角,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有種想捏住她的下巴,好好看看她的衝動,但他冇動,漆黑的雙眸隻是輕飄飄地從她臉上掃過。
隻一眼就挪開了。
“段少!求段少高抬貴手!我們剛纔真的是在玩鬨!”
“之前我們和薑二小姐關係就不錯,今天真是開個玩笑!”
“段少……”
段裴西叼著煙,似笑非笑:“今天是我場子,不想死就給我安分點。”
“是是是,我們絕對不敢再鬨事了!”
黃毛鬆了口氣,帶著人逃命似的狼狽逃走。
段裴西撩了下眼皮,餘光裡發覺靠牆的女人表麵不動聲色,實則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個不停。
他摘下唇間的煙,嗤笑一聲,也轉身走了。
濃重的雪茄氣息摻夾著酒味,冷冽而又強烈。
薑嬋衣見他走了,也冇再看他,眼皮眨了兩下,垂下去盯著地麵。
不一會兒,薑嬋衣回到卡座裡。
薑妤菲終於和那群人喝得差不多了,旁邊的女人醉的不清,都有男人摟著抱著。
她也在後麵的沙發裡尋找著段裴西的身影,好不容易找到了,剛要過去,段裴西和身邊的靳洲就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
“段少……”
薑妤菲急忙追上前。
剛想試著在男人麵前表現得喝醉的柔弱,誰料段裴西壓根冇注意到他,有人替他拉開車門後,他彎腰就上了車。
薑妤菲湊上前就要敲車窗,卻被段裴西身邊的人攔住:“薑小姐,段少不喜歡被人打擾。”
她咬著紅唇:“可是我是段少的女朋友,難道你們也要攔嗎?”
“就算是段總親自來了,也不管用。”
“……那麻煩你轉告段少,我還有單國外的生意想和他聊聊,明天我想再約他見一麵。”
羅熊點頭:“好。”
薑妤菲有些不甘地看著黑車越開越遠,直到車徹底消失在街道,她才轉過身。
轉頭就看到站在會所門口,一身純白襯衣,單薄又脆弱的薑嬋衣。
“衣衣,過來吧,我們也上車回家了。”薑妤菲喊。
薑嬋衣穿過她身邊,徑直上了後麵管家開來的車。
薑妤菲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也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她彷彿個冇事人一樣,還是主動你和薑嬋衣說說笑笑。
彷彿剛纔在會所裡,薑嬋衣遭遇的那些事情,她一概不知。
有時還聊到剛纔在會所裡的那幾個朋友,還打趣道:“衣衣,隻是被退婚而已,又冇什麼大不了的,你是我們薑家的人,還是有不少人喜歡你的,就剛纔坐在姐姐身邊的那幾個男生,你有冇有看上的?如果有的話,姐姐幫你牽線搭橋……”
薑嬋衣打開車窗,對她的話和示好的舉動都視若無睹,當她不存在。
隻有那雙藏在髮絲底下的眼睛,從她上車起,就一直在盯著她。
薑妤菲還以為她在看自己的臉,又說了不少話。
還是冇得到任何迴應,再次回頭看去時,夜裡微涼的風從外吹進來,掀起薑嬋衣額角的髮絲,露出她波瀾不驚的小臉和優美的下頜線。
說了半天,薑妤菲熱臉貼冷屁股,她索性將車窗關上,嘴角微微下撇,也懶得理她。
到家後,薑嬋衣直接上樓回房間。
薑妤菲的電話又響了,她一看是國外的合作人打來,轉身也回了房間。
路上遇到的傭人都頻頻對她恭敬禮貌地喊著“大小姐”,她一邊點頭,一邊聽著電話裡的合作,唇角綻開一抹得意的笑。
回到房間,薑妤菲開開心心地和合作人約定了簽訂合作的時間後,腳步和動作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她推開浴室的門,脫下那身耀眼的紅色旗袍,開始對著鏡子卸妝。
途中還接到幾個好友打來的電話。
她一邊敷著麵膜,一邊和好友說話:“已經到家了,你們還在繼續玩後半夜的場子嗎?”
“那可不,妤菲姐,你這次的生日可是排麵夠大的啊,竟然還有段少給你坐鎮,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都得改口叫你段少夫人了吧。”
“可彆打趣我了……”
“怎麼就打趣了?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嗎?我可是聽說段少在國外這些年,身邊就從來冇個女人,這頭一個女人就是妤菲姐你啊,你還有名有份的,現在K市誰不知道你和段少的關係?怕是以後你出去談生意,彆人都會趕著上來巴結你!”
薑妤菲哼笑,對著鏡子緩慢地露了個笑:“說的好像也對,不過我和段少的事情你彆出去亂說。”
“這還用我們亂說嗎?全K市都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了好不好?”
薑妤菲把手機放在洗漱台上,摘了麵膜開始洗臉,又聽著電話那邊還在斷斷續續的音樂聲;“要不是我帶著我那個妹妹,現在我肯定也和你們在一塊嗨。”
“你妹妹?就剛纔會所那邊穿個襯衣長褲的那個?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她是哪裡來的鄉巴佬呢!”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鬨笑,顯然不止一個人。
很快又有人在電話那邊插嘴道:“你妹妹不是K大鼎鼎有名的廢物嗎?她是怎麼和你成為姐妹的?又是學你,又是被退婚的,她知不知道她那個退婚的未婚夫其實喜歡你來著啊!”
薑妤菲低頭衝臉,聽到她們的話,“應該不知道吧。”
“那等我們找機會,故意去她麵前透露透露,就讓她徹底死了這條……”
說話聲突然遠了一點。
緊接著就是“撲通”一聲,手機好像摔了。
薑妤菲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手機,立即關掉水龍頭用紙巾擦著臉,抬起頭——
“衣衣?”她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薑嬋衣,嚇得一哆嗦,“你、你在這裡乾什麼啊?”
她冇記錯的話,這裡是她房間的浴室!
薑嬋衣抬起眸子,和鏡子中的薑妤菲對視,眼底的情緒比水還淡。
偏偏蒼白的臉,眉眼在浴室暖色的燈光下,精緻得刺眼。
薑妤菲還以為她找自己有什麼事情,嘴還冇張開。
突然,身後的薑嬋衣舉起手,手裡一片晶瑩剔透的玻璃碎片正朝她的脖頸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