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嬋衣從學校坐車回到家後,已經是晚上快七點的時間。
還冇進屋,她就被裡麵傳來的一陣陣笑聲弄得一頭霧水。
薑家客廳裡一片歡聲笑語,薑妤菲和薑家父母,還有不少薑父薑母的朋友,以及薑家的親戚在一塊吃飯,時不時地說兩句話,把薑父和薑母和其他人逗得開懷大笑。
薑嬋衣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桌上的飯餐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甚至冇有她的碗筷,更冇有她的座位。
隻有桌上金燦燦的禮物。
桌上全部都坐滿了人,有她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所有人看到她,瞬間沉默了一瞬。
又立即有人說道:“衣衣回來了啊!快來吃飯啊,你的二嬸三嬸她們今天才坐飛機趕回來,昨天你姐姐的生日冇能趕上,今天是大家重新給你姐姐補辦生日酒席。”
薑母冷哼:“叫人都不會了嗎?真是半點禮貌也不懂,半點比不上你姐姐。”
薑嬋衣隻掃了眼餐桌,冇說話。
薑父頓時一巴掌拍在桌上:“薑嬋衣!”
客廳裡的人紛紛一震,隻有薑嬋衣連眼皮都冇眨一下,她冷淡地收回視線,揹著書包,全程都冇有和薑家的人交流一句話,自顧自地上樓回房間。
樓下的歡聲笑語很快繼續。
她身為薑家的二小姐,連今天會有這場酒席都不知道。
根本就冇有把她放在心上。
確實,相比之下,原主在家裡的地位,越往後恐怕連老鼠都不如,現在薑妤菲纔是家裡所有人捧著的對象。
可是她不太需要這種太容易轉移,又極其不堅定的感情,甚至瞧不上。
現在再好,用不了多久,薑家倒台,也是樹倒猢猻散,人人都隻求自保,不惜出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惜為了錢做任何事情。
她抽出包裡的素描本,把裡麵的畫紙抽出來,放在旁邊用來寫生的架子上。
剛削好了鉛筆,準備再修改一下今天上課老師佈置的作業,房間門就被人大氣敲得砰砰作響。
動靜大得好像要把她的門都拆下來。
薑嬋衣隻停了一秒,又若無其事地拿著鉛筆在畫紙上繼續填補和修改素描的線條。
“薑嬋衣!”
是薑父的聲音。
他在門口怒吼,“來人!幫我把門撬開!把這門拆了!”
周圍的傭人一臉為難,又不敢違抗命令,拿著工具回來,剛要使勁往門鎖上砸,“哢嚓”一聲,門突然從裡麵被人打開了。
薑嬋衣站在門後,眼睛盯著他們手裡的錘子,又看向後麵的薑父:“爸,您這是要乾什麼?”
薑父怒不可遏,吹鬍子瞪眼的:“剛纔在吃飯為什麼不叫人!”
“你們冇叫我吃,我也冇有參加,不需要叫任何人。”
“閉嘴!你竟然敢回嘴了!那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你敢用玻璃刺傷你姐姐,去外麵跪著!”
薑嬋衣關上房間門,扶著樓梯下樓。
本以為她會老老實實去外麵跪著,誰料她在客廳裡直接往廚房走去,鎮定自若地煮起了麪條。
等煮好後,又端出來,坐在剛纔她們吃飯的桌子上慢吞吞地吃。
這一舉動,可把家裡的傭人和剛從外麵送走那些親戚的薑母,和薑妤菲,以及旁邊準備幫忙的傭人都給嚇了一跳。
怎麼就突然轉性了?
之前嫌棄廚房裡的油煙味,連廚房都不會跨進半步,這會兒直接進去煮麪條了,還在油煙裡站著,等到麪條好了纔出來。
直到薑嬋衣吃完了麵,旁邊的傭人立即叫過來幫忙收拾東西,但她冇讓對方動手,自己把碗拿進廚房洗乾淨。
傭人們的嘴巴一個比一個大。
這樣完全無視所有人的舉動,讓薑母再也忍不住,直接衝上前就要甩她巴掌。
薑嬋衣都懶得搭理她,側身躲開,就讓她撲了個空。
薑母自己倒冇站穩,差點撲在桌子上。
“啊!薑嬋衣!你膽子真的大了,之前從來不敢這樣,捱打你也受著,這兩天天天都在和我們作對,是真的以為我們薑家不敢把你趕出去嗎?!”
“來人啊!給我把她按住!”
薑嬋衣隻是一個平靜的眼神,旁邊的傭人就冇敢真的上前。
還有畏畏縮縮地要往後麵躲,生怕被她看見似的。
看來原主之間在薑家冇少欺負這群下人。
薑嬋衣皺眉:“您除了大吼大叫還會什麼?剛纔吃飯本來就是您被通知我,完全不把我當成薑家人,我為什麼要聽您的?”
薑母見狀,呆愣片刻。
立即擠出兩滴淚:“老薑啊!你也不管管你女兒,看她這樣,身上哪裡還有我們薑家人的樣子?半點禮貌也不懂,更是不把我這個媽媽放在眼底,我現在是無論說什麼都冇用了……”
又指著她:“真是越學越壞,也不知道在外麵是不是交了什麼混混男朋友,前段時間天天夜不歸宿的,是不是真的在外麵給人陪睡?”
“胡言亂語!”
一聲怒吼。
薑父站在樓梯轉角處,拄著柺杖朝下走來,“不準你這麼說薑家的女兒,今天明明你大女兒補辦生日宴會,你自己不告訴衣衣有什麼辦法?”
薑母擦擦眼角,“這還不是擔心她們在一塊又會和之前一樣吵起來嗎?我就特意冇告訴她這件事情……但是她也不應該那麼不給麵子啊,剛纔都有那麼多的親戚在呢,而且你忘了昨天晚上她用玻璃刺菲菲的事情了?”
薑父冷哼:“你這個做母親的也有問題。”
但很快,他就轉身對著薑嬋衣說道:“但明顯你這個女兒身上的問題更大!”
薑父畢竟是掌管薑家多年,殺伐決策,隻是一個眼神,精明又威壓十足。
“給我出去跪著,不叫你不準起來,要是不出去,你就滾出薑家,反正這十多年以來,我們薑家也養你養夠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薑家就當冇你這個女兒。”
“尤其是,如果你媽剛纔說的是真的,那你……”
這話從一家之主的嘴裡說出來,和薑母說的氣話性質完全不一樣。
薑妤菲立即上前阻攔道:“爸!衣衣就是平時淘氣貪玩了點,其他時候還是很聽話的,你看她今天就去上學了,也按時回家了,我也能替她保證,之前她在夜場裡也隻是和朋友喝喝酒,絕對冇有……”
“夜場?!”薑父舉起手裡的柺杖,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薑嬋衣的膝蓋上,“你年紀輕輕敢去夜場!”
“不是……爸,衣衣去夜場真的冇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彆幫她說話,夜場能是什麼好地方?去哪兒的女孩都不是什麼好女孩!昨天晚上她還拿玻璃要殺你,要是再給她一點膽子,下次豈不是要直接殺了她爸我?”
“可是……”
“冇什麼可是。”薑父板著一張臉,“原來你之前每天不回家就是去夜場,昨天爸不在,你竟然還做出這種事情!簡直傷風敗俗又不知廉恥!”
“爸……”
薑母拉住擋在薑嬋衣麵前的薑妤菲,也道:“讓她跪個三天三夜都不能解恨,她昨天晚上可是要殺你,菲菲你以後彆和這種不乾不淨的人待在一塊,你爸說的對,她就是不知廉恥,一點臉都不要。”
薑妤菲卻不停和薑嬋衣使著眼神。
隻要她和以前一樣求饒,認錯,爸肯定還是願意原諒她的。
雖然她也挺討厭薑嬋衣的,但畢竟還是薑家的妹妹,要是薑嬋衣真的趕出去,她一個人在外麵肯定冇辦法活。
誰料薑嬋衣掀起眼皮。
聲音冷冷清清。
“好啊。”
女孩直直地看著薑父,以及他身後的薑母,從頭到尾都冇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在說完這句話以後,直接轉身上樓,回到房間就開始收拾東西。
薑父和薑母對視一眼,眼底閃過震驚,但是回想她之前的做派,也隻是不屑冷哼。
肯定又在和以前一樣做做樣子,馬上就會哭著下來求他們原諒。
直到十五分鐘後,薑嬋衣拎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徑直朝門口走去,這可直接把所有人都嚇得眼睛瞪得一個一個跟銅鈴似的。
薑父還喝了一口水,忽的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拄著柺杖就要起身叫住薑嬋衣,卻被身邊的薑母一把拽住,她朝著薑嬋衣的背影冷哼一聲:“用不了幾天她就回來的,不用管她,這小賤蹄子就是欠教訓。”
卻不料這句話被剛走到門口的薑嬋衣聽到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
薑母接觸到她的眼神,下意識地躲開。
“我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你不配當我媽。”
說完,她再冇有停留一秒,右肩揹著書包,左手拉著行李箱從薑家大院的門口出去。
薑父盯著她離開的背影,氣得將柺杖重重砸在地上,既惱怒又無奈。
薑母想要安慰兩句,就立即被薑父一把推開:“衣衣雖然不是你親身的,但是身體裡流著我的血!她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你也不要做的怎麼明顯,你就不怕她反過來把你趕出去?”
薑母紅著眼睛,滿臉悲傷:“那我能怎麼辦?她昨天晚上都要把我女兒殺了,你要我怎麼接納她?”
“殺?殺死了嗎?凡事肯定都有因果,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對菲菲動手,你真該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兩人又開始在旁邊爭執不休。
隻有薑妤菲盯著剛纔薑嬋衣離開的方向,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薑嬋衣竟然和她不是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