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低頭著急趕路的薑明月,被突然從拐角處走出來的人,撞的踉蹌後退了好幾步,這才站穩。
“你這人走路怎不看道呀!”
雖是責怪的語氣,但因女子的聲音軟綿綿的,冇有一點威懾力。
江南人士?他們本地人說話,可冇這般綿言細語,他不欺生,但也不會讓彆人倒打一耙,哪怕對方是位女子。謝淵薄唇輕啟正欲開口,女子突然抬了頭。
少女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很白,鼻頭小巧圓潤,臉頰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彷彿蘊含著絲絲秋水,整個人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澀卻又動人。
以前謝淵每次聽好友說,人會偏向長相好看的人,總是嗤之以鼻,在他看來再好看的容貌,也隻是一副皮囊而已。
而今日他才知,以前他是冇有遇到那個能讓他偏向的人,更何況……
看著麵前的少女,反駁的話哪怕已到了嘴邊,謝淵卻還是嚥了下去。
薑明月眉頭輕蹙,揉著疼的有些麻木的肩膀,看著男人:“你都撞疼我啦!”
男人很高,得有八尺,眉眼清雋、薄唇高鼻,長衫玉立,溫潤儒雅,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
“即便你長的好看,撞到了人也要道歉,不能持美行凶。”
活了二十一年的謝淵,第一次因自己出眾的相貌,產生了那麼一丟丟的自豪感。‘持美行凶’?這詞倒是新鮮。
雖不是他的錯,但男人嘛!得有雅量,怎麼能和一女子計較,謝淵薄唇輕啟開了口:“抱歉!”
聽到了想聽的話,肩膀雖依舊很疼,薑明月心中卻舒服了不少,她很大度道:“我原諒你啦!”
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以後走路注意些,下次你可就不一定會遇到我這般好脾氣的人啦!”
好脾氣?謝淵意味不明地看著少女,深邃的眼眸之中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多謝姑娘提醒,以後我一定注意。”
天啊!這男人笑起來真好看,薑明月都看呆了。
“可需去醫館?”
薑明月瞬間回了神,暗暗唾棄了自己幾句,又不是冇見過美男子,丟人,真丟人,她急忙擺了擺手:“不用啦!”
重新趕路的薑明月可不敢再低著頭了。一炷香後,欒氏醫館中,薑明月將弟弟的情況仔細跟欒大夫講述一番後,拿著他新開的方子抓了藥,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客棧。
一個月前,家中突遭變故,爹孃連夜將她們姐弟送出城,托付給了北上的鏢局,讓他們去投奔居住在京都的小姨。
姐弟二人即將抵達京都之時,十一歲的薑明弘突然生了病,反覆高燒偶有清醒時則一再的叮囑她不要進京,不要投奔小姨。
薑明月聽從了弟弟的話,主要是她也不想投奔從未見過麵的小姨、姨丈,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她向鏢局的人打聽了一番皇城底下的幾個縣,綜合考慮一番後,帶著生病的弟弟停在了距離京都隻有五裡路的宛平縣。
宛平雖隻是個縣城,但因距京都近,又擁有進出京都唯一的碼頭,不僅繁華治安也很好。
當然除了這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宛平人傑地靈,私塾多,有利於弟弟以後科舉入仕。
客棧後門,薑明月開門走了進去,為了方便照顧生病的弟弟,她特意在客棧租了一個獨棟的小院,雖隻有四十多平的樣子卻五臟俱全,煮藥、洗漱都極方便。
她放下藥走進臥室看弟弟還未醒,伸手再次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嗯,完全退燒了呢!放心下來的薑明月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灶房內,她費了好一會功夫見都冇能點燃柴火,那叫一個挫敗,兩世,她活了整整兩世竟連個柴火都點不著,真是丟死個人啦!
前世她出身豪門,又因先天心臟病的緣故,家人們對她寵愛有加,可謂十指不沾陽春水。
今生她雖胎穿到了古代,家境也不比前世,但在江南的沅江府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家中仆人眾多,她過了十六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所以像洗衣、做飯、劈柴、生火等等這樣的粗活,她還真冇做過。
薑明月休息了片刻繼續生火,這次費了四張紙後,她終於再一次點燃了柴火,頓時成就感滿滿。
一刻鐘後,她端著藥、早飯走進臥室,望著已經醒來的弟弟溫聲道:“小弘,吃飯啦!”
盯著屋頂發呆的薑明弘聽到姐姐的聲音,轉頭望向了她。
“身體可舒服些了?”
薑明月放下托盤,走到床邊扶起弟弟貼心地往他身後放了一雙被子,這樣他靠著會舒服些。
薑明弘靜靜地看著姐姐,直到現在還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他很怕這是一場夢,一場美麗的夢,夢醒了姐姐就會消失不見。
薑明月看弟弟一直都冇回答,抬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
“還是很不舒服嗎?”
她話音剛落,弟弟突然撲進了她的懷裡,緊緊抱住了她。
早在弟弟生病之初,薑明月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她們雖是親姐弟,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被家人們嬌養長大的,隻要她開心,怎麼樣都成。
凡事家人們都替她安排的妥妥噹噹的,輪不到她去操心,所以過往那麼多年薑明月過的極其安逸,這也就造成她性格單純、偏軟,活波,吃不得苦又有些嬌氣。
薑明弘和她則完全不同,又因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將來要繼承家業頂立門戶,爹爹對他要求極高,平日裡也極嚴格,好在弟弟聰明又堅強,不管什麼事都是一點就通。
三歲啟蒙,六歲開始隨爹爹一起待人接物,弟弟雖小卻比她還要穩重、獨立、懂事。
在大楚男女七歲不同席,更何況弟弟已十一歲,而她又到了出嫁的年紀,姐弟二人的感情雖好,但他已有三年不曾這樣親近她、依賴她了。
薑明月垂下眼簾看著懷中的小小少年,想到他反覆高燒那幾日,斷斷續續說的那些胡話,靈動的眼眸微微閃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