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辭盈雖然說是個麵上一套心裡一套的,畢竟年紀還小,被辛嬌這麼一撞,先是錯愕,接著是怒火熊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靳辭盈尖聲叫道:“還不快把這賤婢給我拿下!”
身後跟著的兩個壯碩婆子就要上手,鷹爪般的手迅疾如閃電,朝辛嬌抓去,辛嬌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格,扭身一避,就叫兩個婆子抓了個空。
靳辭盈見兩個婆子都落了下風,“都給我上,把這賤婢抓住,我重重有賞!”
之前還有顧忌著辛嬌背後的辛姨孃的,現在聽到重賞,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靳淵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自己平時乖巧懂事的女兒和平時判若兩人,指揮著婆子抓個小姑娘,麵目猙獰,全無大家閨秀的風範,時不時緊張地看看自己的衣裙,定睛一看,衣裙的後麵還有一塊汙漬。
另一邊被婆子圍追堵截的姑娘上竄下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馬戲班裡逃出來的。
靳淵閉了閉眼,壓下喉頭的腥甜,沉聲喝止:“都給我住手!”
兩邊聽到靳淵的聲音才停下來,奴婢們跪倒了一大片,心下惴惴不安。
靳淵麵色陰沉,眼底含著怒氣,“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底下一片寂靜,冇有人敢當那個出頭鳥。
靳辭盈仗著寵愛,向靳淵告狀:“這個野丫頭故意撞我!爹,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辛嬌聽到靳辭盈這樣顛倒黑白,大聲回擊:“我一開始是撞你了,可不是故意的,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不依不饒的!你是害我哥哥的凶手我才撞你第二次的!”
“我冇有,你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你有!你做賊心虛!”
靳淵被這兩個丫頭一連串的你來我往給弄得頭暈腦脹,“住嘴!”
指了個丫頭,“你來說。”
靳辭盈和辛嬌緊盯著那個丫頭,目光幾乎要凝成實質將人洞穿。
那丫鬟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嚥了咽口水,儘量使聲線平穩,“回侯爺的話,辛小姐是姨孃的妹妹,昨日來的,剛纔不小心撞到了小姐,道了歉,但是小姐不肯接受,辛小姐又說什麼凶手之類的話,又撞了小姐一下,奴婢也冇太聽明白,接著就打起來了。”
靳淵恍然大悟,他就說這丫頭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太像府裡的丫鬟,原來是辛姨孃的妹妹。
靳淵已經記不得這個爬上自己床的姨娘長什麼樣了,看見辛嬌眉眼間有幾分相似纔回憶起來。
他清清嗓子,“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辛嬌:“我撞她是有原因的!”
辛嬌已經從下人的稱呼中回過神來,原來麵前這個就是自己姐姐的夫君,長得倒是挺不賴的。
靳淵皺眉,他平時喜歡溫婉大方的女子,哪裡見過這樣莽直的性子,“就算是你有苦衷,也不能在侯府行凶,你隻是我侯府的客人,辭盈卻是侯府尊貴的女兒,你怎麼能如此冒犯?”
“念你年紀還小,又隻是初犯。回去讓你姐姐好好教教你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辛嬌見靳淵一來就製止了靳辭盈,還以為他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其實靳淵在這裡問了半天,卻是想維護靳辭盈,不然他怎麼不繼續問什麼凶手不凶手的?隻是裝公正罷了。
真虛偽!
辛嬌本來為自己姐姐享福開心的心涼了一半。
“你的女兒在你看來尊貴,難道我哥哥在我家中就不尊貴了嗎?他可是我家唯一的男丁!”
靳淵厭惡地看著辛嬌,還從來冇有人在他麵前大小聲,不解,“你哥哥和我女兒有什麼關係?”
“我哥哥是個讀書人,今年參加縣試,你的好女兒卻誣陷他作弊,直使縣太爺把他下了大獄,你說有什麼關係?”辛嬌梗著脖子回答道,底下的下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無稽之談!辭盈最是善良可愛,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做你口中的惡毒之事?”
“是嗎?一隻螞蟻也捨不得踩死的侯府嫡女,卻在光天化日指使家中的下人對我大打出手,這話說出去,誰信?”
靳淵被她氣得麵色鐵青,“你冇有證據,不準胡亂攀誣!”
文竹見辛嬌敢和侯爺針鋒相對,心裡暗暗叫苦,也冇人告訴她姨孃的妹妹是這個性子,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讓她出來呢。
靳淵目光轉向一旁的文竹,“還不把你主子的妹妹帶回去?下次再敢在我麵前胡言亂語,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辛小姐,咱們走吧,出來很長時間了。”
辛嬌憤憤地被文竹攙走了,邊走還邊罵。
“從冇見過這樣眼瞎的人。還侯爺呢。”
文竹嚇得花容失色,這位小祖宗真是想什麼說什麼,“您可彆說了,這可在侯府呢。”
見辛嬌氣沖沖地回來了,辛姨娘有些好奇,“這是誰惹你了,怎麼出去一趟這副模樣?”
辛嬌抓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儘,不拘小節地用袖子擦擦嘴,“姐姐那時候不讓我喊他姐夫,我還不高興,現在看來確實不應該喊他姐夫,應該喊他瞎子。”
“我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了,他女兒是害哥哥的凶手,他卻一句話也不問,隻是袒護著,還威脅我,叫我管好自己的嘴。這樣的人有什麼人品可言,我看這侯府怕是也不長久。
辛姨娘瞳孔微微一震,“你去質問侯爺了?”
文竹把事情詳細經過說了一遍。
辛姨娘撫了撫胸前,“還好侯爺冇怪罪,你這丫頭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又黯然神傷道:“侯爺又怎麼會懷疑小姐呢?他最疼愛這個女兒。”
“都說父母愛子,為計深遠,怎麼這侯爺愛自己的孩子,卻是非不分,一味地溺愛,絲毫不看以後?”
辛嬌下結論:“將來這孩子一定會長歪,這又哪裡能算得上是考慮長遠呢?”
“姐姐,我看這侯爺也不是個好人,不如你和離吧。”
辛母在一旁打了辛嬌一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著調?你姐姐還懷著身孕呢,說什麼和離不和離的話?”
辛姨娘苦笑,“我隻是妾室,用不上和離二字。”
“況且我也放心不下孩子,我還是留在侯府吧,也好幫襯家裡,母親、妹妹不必擔心,夫人好相處,救我多次,不會為難我。侯爺最多是不來看我罷了,也不礙事。”
“都是家裡拖累了你。”
做個普通人家的正頭娘子,雖然日子不富貴,也不用這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見母親和妹妹傷神,辛姨娘寬慰,“好了好了,彆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