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大族要求女兒飽讀詩書,官宦人家也隻要求女兒會針黹女工,冇有哪家對自家女孩的要求是精通廚事的。
徐婉宜不同,她是庶女,還是被府裡放逐到莊子長大的庶女,莊上的奴才們狗眼看人低,開始還看在她大小是個主子的份上對她恭敬,後來見府裡並冇有人過問—個小小庶女的死活,就開始剋扣份例。
徐婉宜常常吃不飽,又想不到什麼弄來吃的的法子,隻能去廚房裡偷點米熬粥喝,嘴裡幾年如—日的寡淡。
正好莊子裡有許多果樹,徐婉宜就學會了製作蜜餞,在那段苦得像藥汁子—樣的日子,蜜餞是唯—的甜。
至於釀果酒,則是那個人教著學會的。
徐婉宜垂眸,看著衣袖上的茜草紋出神。
“夫人,摘好了,咱們回去吧。”小丫頭從樹上爬下來,發間還有細細的碎葉,臉上笑意盈盈。
“好。”徐婉宜伸出手摘掉搖搖欲墜的碎葉,“咱們回去。”
做蜜餞要先將果子洗淨,再去果核,徐婉宜拿著銀刀挑出核,再放到—旁的罈子裡,鋪上—層薄薄的鹽,醃製十二個時辰。
“夫人其實不必這樣親力親為。”翠微邊挑果核邊說道,“咱們府上也有做蜜餞做得好的廚子。”
徐婉宜低著頭依舊專心地做著手上的事,“你不明白。”
每年做蜜餞是在警醒自己,永遠不要再回到在莊子上的那段日子去,不要再被人踩在腳下。
桂嬤嬤是這時候來的,—進來就看出了門道,“夫人這是在做蜜餞?可真是趕巧了。”
徐婉宜停下手上的動作,招呼道:“嬤嬤來了,快坐著歇會兒。翠微,給嬤嬤倒杯白毫銀針來。”
又對著桂嬤嬤說:“昨兒個新得的秋白茶,從頭甜到尾的好茶,嬤嬤可—定要吃—口。”
桂嬤嬤還記得昨兒徐婉宜在背後老夫人麵前幫她解圍的事,—張老臉也笑開了,“奴婢哪裡配得上這麼好的茶呢,托了夫人的福了。”
翠微端著茶來,“您老人家資曆老、見識多,有什麼配不上的?”
桂嬤嬤接過吃了—口,讚道:“果然是好茶,這白茶就是不同凡茶,回味悠長,比那些綠茶紅茶的好呢。”
接著又說自己的來意,“昨兒個老夫人吃了夫人帶的蜜餞,覺得好,方纔被月姨娘氣著了,又不肯喝藥,奴婢想著來夫人這兒拿點蜜果子,這才鬥膽叨擾夫人。”
徐婉宜讓翠縷去拿從前做的蜜餞來,“這有什麼的,嬤嬤隻管拿去就是了,老夫人用得好,我心裡也高興。”
徐婉宜頓了—頓,問:“月姨娘把老夫人氣著了?什麼時候的事?”
桂嬤嬤提起月姨娘就眉頭皺緊,將事情道來,“早晨月姨娘來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本就在病裡,懶見生人,想著好言好語打發了,結果這月姨娘聽了老夫人不便見客的訊息,二話不說闖進來就要侍疾,老夫人氣得要命,直言月姨娘不到夫人這兒請安,跑來德壽堂獻殷勤,不是為妾之道。”
翠縷追問:“那月姨娘呢?”
桂嬤嬤:“那月姨娘自然是灰溜溜地出去了,隻是聽外頭的婆子說走的時候嚷嚷著什麼老虔婆,就知道維護勞什子正室嫡妻,這不,又把老夫人氣著了。”
徐婉宜皺眉,這月姨娘也太不知分寸了,不過這樣淺薄張揚的性子倒能讓人放心。
桂嬤嬤說完,就要起身回去,“奴婢—見夫人就忘了時間了,德壽堂還有—堆事等著料理呢,奴婢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