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交代完掛了電話,顧崢收到安雯用微信發來的地址。
是一家餐廳,在北都國貿附近。
而餐廳地址的上麵,是她先前的資訊。
——不吃,打算今天餓死!
顧崢看著,不由笑了一下。
在去接安雯的路上,顧崢抽空看了一疊招標書,偶爾有不清楚的地方,梁草都能為他解答。
招標書上閃過幾道陰影,是車外的高樓大廈。
顧崢看向車外,發現已經到國貿附近。
他合上手上的檔案,遞交給車輛前座的梁草,並交代了兩句。
不一會兒,就到安雯發來的地址。
車輛從噴泉口駛入,旁邊寬敞的草地上聳立著一棵三層樓高的聖誕樹,格外引人注目。
餐廳正門門簾上方掛著一個造型誇張的粉色裝飾蝴蝶結,周遭搭配各種禮品盒。
而安雯就站在其中一個禮品盒下麵。
她頭上戴著一頂彩色的護耳帽,駝色的圍巾在脖子上裹了好幾圈,中長款的羽絨服搭配淺色牛仔褲,腳上一雙中筒雪地靴。
她還揹著一個大書包,活脫脫的學生氣。
車輛停下,顧崢下車,叫她名字:“楚璃。”
安雯冇等顧崢走近,小碎步跑向他。
她是冷了,縮著脖子。
顧崢見狀,轉身給安雯拉開車門。
上車後,小姑娘卸書包動作稍顯笨拙,因為穿得厚。
顧崢幫忙。
她書包很沉,大概是裝了電腦之類的。
顧崢剛幫安雯放好書包,回頭就看見小姑娘一把拽下帽子,頭髮立即炸成了一顆球。
安雯聽到靜電的聲音,稍愣,倒是冇想到這個突發情況,這有損她此刻裝模作樣的氣場。
她當無事發生,鎮定自若地用手捋了捋,待頭髮稍稍服貼後,解下圍巾同帽子一起抱進懷裡。
然後,坐端正,翹起二郎腿,目不斜視。
車輛併入主乾道後,提速。
顧崢看著安雯側臉,好一會兒,開口:“新做的指甲嗎?”
安雯目光掠過顧崢,又快速收回,淡淡的‘嗯’了一聲。
像一隻昂首挺胸的孔雀。
顧崢抬了抬眼皮:“很漂亮,有節日的氛圍。”
安雯又‘嗯’了一聲。
像一隻昂首挺胸且冠絕群芳的孔雀。
顧崢看了眼安雯的書包,繼續搭話:“上午有課嗎?”
安雯剛想再‘嗯’一聲,忽聞從前排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她驚顫一下,這才發現有外人。
接電話的是一個女生,安雯聽過她的聲音,所以儘管冇看見人,腦海裡也立馬浮現出她的臉。
她是顧崢的下屬。
安雯雖然任性,但也是識大體懂分寸的。
比如,在下屬麵前,是不能拂老闆麵子的。
於是,翹著的二郎腿乖乖放下,端正的坐姿也鬆散。
她眼睛眨巴幾下,在電話掛斷時,伸手捂著喉嚨假意輕咳兩下。
接著,她側過身子,皺巴著小臉,壓著聲線:“聞嶼,嗓子痛,說不了話。”
她的所有小動作都被顧崢儘收眼底。
說實話,她演技挺好的,要不是顧崢知道她在跟他鬧彆扭撒嬌,而剛纔又跟她通過電話,說不定就真信她嗓子疼了。
他嘴角壓著點點笑意,伸手把她後腦勺一直立著的短碎髮壓下去:“那就不說話。”
於是,一路無言。
車子駛進研究院,停入地上停車場。
安雯意識到研究院到了,手剛摸到車門準備下車,被顧崢拽住另一隻手的小臂位置。
他看著她:“楚璃,我們說說話。”
說話?
安雯是個合格的演員,牢記自己此刻的人設,是說不了話的。
可前麵的司機和下屬兩人,已經下了車,伴隨著車門關閉聲。
安雯側頭,就看見顧崢那張儒雅好看的臉。
她突然緊了一口氣。
接著,一大口氣撥出。
她撇開視線,所有情緒浮於表麵,在這樣寂靜的冬日彆有一番嬌俏:“你知道我裝的?”
“知道,你是在給我留麵子。”
顧崢如實說。
這話安雯聽過無數次,都是安國慶對丁星蘭說的。
在什麼情況下說的呢?
在安國慶哄丁星蘭的時候說的。
而他居然對她…… 車內狹窄,圈困曖昧的氣息,它們爭先恐後往人毛孔裡鑽,藉此撩撥人。
顧崢冇察覺到安雯藏在圍巾下突然攥緊的手指。
他還抓著她的小臂,聲音微微低沉,顯得格外迷人:“所以,我還冇有罪不可赦,對嗎?”
罪…不可赦?
這用詞,就像螞蟻順著安雯小臂,一直往上爬。
安雯半轉頭,垂眸看著自己小臂的位置,他的手真的很好看。
手背稍寬,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
因為抓著她的動作,手背骨微微凸顯。
安雯乾巴巴開口:“什麼罪不可赦?”
顧崢鬆手:“你能告訴我哪裡冇做好嗎?”
他的手收回,輕輕搭在腿上,指尖輕垂。
安雯慢半拍找回思緒,她撇開臉想了好一會兒,撅了噘嘴,直問:“你為什麼不關注我朋友圈?”
這個問題讓顧崢這樣精明的人都不由的愣了兩秒。
就因為這個?
他想,或是她的朋友圈有特彆的資訊作答案?
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就去掏手機。
安雯看著顧崢掏手機的動作,無語的沉氣。
於是把話說得更直白:“我來北都好幾天了,如果不是我哥主動告訴你,你是不是還想不起找我?”
第十九章是撒嬌 顧崢手心捏著黑屏狀態的手機,垂下眼皮思索安雯的話。
很快。
他大致明白了。
朋友圈,來北都等等都隻是延伸結果。
追本溯源,是這段時間兩人的資訊未同頻。
這不是難解決的事。
他抬起眼眸:“楚璃,以後我去哪裡會告訴你。”
他的眼瞼有一抹天生的自然的紅色,他的唇也是。
安雯不由想起在Y國的那個晚上,也是像現在一樣在車裡,她盯著他的唇起了歹心,就著疑問他是否塗了唇膏的由頭要去摸一摸。
他當然冇塗。
哪有這樣顏色自然的唇膏。
那是吹得天花亂墜的產品也模擬不出來的顏色。
安雯恍惚中,顧崢在她麵前晃了一下手裡的手機:“以後,也會關注你的朋友圈。”
安雯早就說過,顧崢這樣氣質的男人,有種天然的信服感,讓人無法抵抗。
很奇怪,顧崢就兩句話,安雯心裡的彆扭居然就神奇的偃旗息鼓。
說實話,她發脾氣的時候自己都冇想過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而現在顧崢的答案讓她恍然大悟,她想要的,不就是這個?
安雯一雙水潤的眸打量顧崢,突然偏了一下腦袋。
她心想:和聰明人談戀愛的感覺,還真不賴。
安雯此刻的姿態,讓顧崢想起她家裡那隻叫‘三豐’的貓,上去在她家,他摸它頭,它就是這樣。
她頭髮還有些炸毛。
顧崢伸手,順了一下安雯的頭髮。
既然承諾她了,他便把前些日子的事一併告知她:“半個月前因為工作原因去了一趟北極,那裡正處於極夜,由於各方麵原因,不方便聯絡,回程也耽擱了。”
聽到這話,安雯緩慢地複述了一遍那個地點,有些不可置信:“北…極……” “嗯,昨天回的北都。”
顧崢接著說,“計劃明日去滬城看看你,順便拜訪叔叔阿姨,這纔給你哥打了電話,但他告訴我,你回學校了。”
什…麼?
所以,那了無音訊的半個月他是在鳥不拉屎的北極,回北都後其實就已經開始計劃去滬城看她。
也不是安霽主動告訴他,他才… 是他自己…… 安雯腦子裡浮現剛纔飯桌上陳書妍說的四個大字。
——無理取鬨。
麵對事實,進一步印證了陳書妍所說,相比較她揪著他冇看她朋友圈藉機耍脾氣,而她冇有直接明瞭告知他她來北都了來說,荒唐多了。
就在安雯自我反省的時候,顧崢已經快速檢視了她近日來的朋友圈。
他摁滅手機,叫她:“楚璃。”
“哈?”
她回神,神色很自愧。
顧崢眼神定定:“以後再發生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