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必須有個下落!
但不能落在自己身上。
否則老湯死了,信冇交上去,閣老肯定會查。
押送完死囚,獄卒們下午回來便會打掃房間,大家都冇看見信件,這段空檔期隻有自己和幾個獄卒在牢裡!
老湯死前你還送一碗熱湯,這信除了在你手裡,還能有誰?
屆時閣老會找你,要麼通過鎮撫司把信交上去,要麼你就去死!
“媽的!”
張武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想讓獄卒們找到信,但又閉住嘴不把裡麵的內容講出去,很簡單——
潑一盆水,讓信濕掉就好。
字跡模糊了,什麼都看不見,獄卒們撿到也冇用。
每個牢房角落裡都有木桶,方便犯人們大小便,佯裝打翻桶,濕了信,誰也挑不出毛病。
張武出牢看了看通道,確定無人,回牢以迅雷之勢將信件拿起,取出信便讀起來。
半晌後滿心無語,把信裝回信封裡,丟在草堆下麵,一腳將糞桶踹翻,看著糞水把整封信徹底淹掉才捂著鼻子離開。
自那一日看了老湯留下的信之後,張武便開始魂不守舍。
他不相信主宰天下的閣老,會親自來牢裡,給老湯送一封無用的情書。
信被糞水淹掉了,有兩個獄卒打掃時看見了,還喊了程狗一趟。
眾人雖好奇,但冇誰把泡成糞湯的信件拿起來看,直接鏟到糞桶裡丟掉。
之後天牢裡一切照舊,冇有閣老來查,也冇誰問起老湯,就像他從來冇有出現過一樣。
轉眼陽春三月,萬物復甦。
劉青勢如破竹,在南征大軍的配合下,邊打邊談,又成功收回三郡之地,加封太子太保,晉入一品大員之列。
一時間,劉太保之名威震朝野,如日中天。
隻要是他上呈的奏章,皇帝無不應允。
隻要是他發了話,南征的十九萬大軍就要動起來。
就算是三位閣老,首輔大人和兩位次輔,都要給劉青讓路。
而曾經和老劉一起坐牢的那些官吏,也都平步青雲,有人一年連升三級。
上個月柳正鈞突然來信,詢問京城的局勢,字裡行間儘是訴苦,顯然他這個縣令很不好過。
劉青坐牢時他見風使舵,先是百般巴結,又後下令削減人家的用度。
儘管冇造成太大的影響,外人也無從得知牢裡的事情,老柳依舊心驚膽戰,深怕被清算。
張武含糊其辭回了他一封信,隻說自己整日在牢裡待著,對朝政局勢不太關注。
整個冬天,張武都冇見過六叔。
去鎮撫司詢問,說是配合南征大軍,刺探蠻夷的情報去了。
打仗便是打情報,尤其在談判桌上,誰掌握的訊息越多,誰便有利。
如今的大坤,整個朝廷都在圍繞南征運轉,收複失地勝過一切。
“當時真是看走了眼。”
出了京城,走一段便能看到白龍寺,張武漫步在登山的台階上,心裡很是感慨。
初見老劉時,不過一個文弱書生,也就比普通人多了一分氣度。
被他買凶,又遭楊蒼刺殺時,才驚覺這傢夥有著覆手翻雲的心機。
如今再看,劉青哪裡隻是有心機那麼簡單?
簡直有梟雄之姿,能將整個朝廷玩於鼓掌之中。
上了山,白龍寺前人山人海,香火鼎盛到極致。
寺院裡悠悠的鐘音掠過山頭,縷縷梵煙升騰而起,梵唱不絕,將整個白龍寺顯得莊嚴肅穆。
張武本來是想拜道的,奈何道觀離京城太遠,一天時間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