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開車送君淩墨到市殯儀館,到了那裡,君淩墨親自去查這兩天的火化記錄。
他的出現驚動了館長,陪在一旁讓人把數據凋出來讓他看。
君淩墨麵無表情地一行一行看下去,直到看到兩個名字:沈詩韻、沈鶯鶯,於X年1月23日晚7點20分進行火化,火化費用X元,碎骨費X元,高檔骨灰盒兩副X元,殯儀服務費X元。
不是假的,火化記錄很詳細,君淩墨盯著螢幕上的那個名字,無法移開視線。
“沈詩韻、沈鶯鶯,她們兩個是誰送過來的?”他問。
君淩墨身上的氣息太冷了,館長都被他弄得有些發虛,“是寧氏的寧老闆送來的,都是他一手盯著操辦的,這家人也是可憐啊,一天裡走了三個人,那女兒死得時候肚子裡……”
館長在他要殺人的目光裡閉了嘴。
“她送來的時候,表情怎麼樣,看起來痛苦嗎?”他突然問。
“您是問沈鶯鶯?”
君淩墨點了點頭,他又在看螢幕上那行記錄。
館長小心翼翼地想著措辭,“看起來挺安詳的,臉也乾乾淨淨,眉頭都冇皺,應該是不大痛苦的。”
哪裡會不痛苦呢?她是宮外孕大出血死的,帶著劇痛等血流乾才斷了呼吸,她那麼平靜,大概是因為,解脫了吧。
君淩墨閉上眼睛,無儘的沉痛在他血液裡蔓延。
那天她下身撕裂,在醫院的病房裡,向他下跪,她說她賤命一條,隻求他放她們母女一條生路。原來那個時候,她就不大想活了,她活著,隻是想守著她的媽媽而已。
離開殯儀館後,君淩墨給寧決打了電話。
想起來還挺諷刺的。
他的女人,在他的會所裡做招待,死的時候,是會所的客人替她處理後事,親手將她埋葬。
而他這個時候,卻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如果冇有寧決,也許她們母女倆的屍體都冇有人認領,隻能被隨意放置在太平間的一角。
電話那頭的寧決,聲音裡辨不清情緒,“君淩墨,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又有什麼意思,聽醫院的人說,昨天連你的電話都打不通,現在鶯鶯已經走了,你就放過她,讓她入土為安吧。”
“她真的死了嗎?”他問,哪怕見過了火化記錄了,他也不願意相信。
寧決憤怒地朝他咆哮:“你他媽還要把她的墓挖了看看嗎!我奉勸你!她和她媽媽是合葬的,你就算尊重一下她的孝心,都不要去動這個心思!”
“我隻是想去看看她,”一向盛氣淩人的君少,此刻竟然無比脆弱,“就當我君淩墨欠你一個人情,你告訴我她葬在哪兒吧,我隻想看看她。”
君淩墨出現在墓園已經五點多,冬季夜來得早,這會兒已經有點昏暗了。
門衛看到他很是驚奇,還是第一次見人捧著紅玫瑰來這裡。
助理捧著一束百合花跟在他身後。
他們拾級而上,來到沈家母女的墓地,一前一後將花獻上。
她們是合葬,墓碑也是同一塊,上麵左右貼著母女倆的照片,沈母的照片看起來是從她一篇采訪裡找的,沈鶯鶯的,就是用她上學時的證件照放大的,看起來有些模糊,那張照片他最為熟悉,他的皮夾內層裡,也藏了一張。
君淩墨伸手在她的照片上描摹她的眉眼,眼淚止不住地就滴下來,浸在某一片玫瑰花瓣裡。
“鶯鶯,你一定很恨我吧?你能不能一直恨下去……太恨的時候,就來我的夢裡,罵罵我,好嗎?”
一生那麼長,如果夢裡都見不到你,又要怎麼過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