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李承澤先反應過來,忽略掉心中暗自的慶幸,麵容故作冷淡地伸手:“你好。”
葉青禾不太熟練地握了上去:“你好,我是葉青禾……”
這樣就算是認識了。
校花和校草搭檔表演的事,對這所不算大的學校來說也算是個大新聞。
頓時,各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謠言都傳播了出來。
圍繞葉青禾的聲音顯然更多一點,但那其中並不全是善意——
畢竟葉青禾本來就是一個有爭議的學生。
校園霸淩,教師騷擾,家庭暴力……即使她扮演著完全的受害者,那些台下的觀眾也不介意再添一道新的印記。
“聽說她媽媽好像在給有錢人家當小三。”
“那她怎麼攀上李承澤就不好說了。”
然後接上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以往的葉青禾或許會為此痛苦一陣。
但現在,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傷心難過的時間。
李承澤是個自我實現標準極高的人,連帶著對搭檔的要求也嚴格了起來。
葉青禾每天一下課就會被李承澤拽走,那些竊笑的聲音來不及傳到耳朵裡,她就已經到了練習室。
李承澤拿著本樂譜教她辨認,葉青禾之前唱歌隻憑著一把好嗓子,連樂譜是什麼都不知道。
現在卻已經能七七八八地記下來了。
兩人訓練著配合,在李承澤專心彈奏的時候,葉青禾偶爾會對著他的側臉出神。
那對眼睫扇動著,像是一隻停駐在他臉上的蝴蝶。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李承澤也會靜靜注視著她,僅僅隻是注視,不帶任何意味。
一個月的訓練時間不足以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向曖昧靠攏。
李承澤家教嚴格,在同年齡的孩子麵前舉手投足都需精心控製。
葉青禾則是單純地還冇長出那樣的神思。
她早了一年上學,早先成績很好,在低年級時尚且會被老師稱讚學習認真。
然而冇過多久,她就開始了白天上課,夜間打工的生活,成績一落千丈。
母親折下校門口的柳枝,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抽打到鮮血淋漓。
她說:“我花大價錢供你上學,你就考這個成績給我?”
葉青禾隻能沉默地忍耐,就像是之前的十幾年一樣。
洗盤子的工作被拒絕的第二天,她再次帶上了滿身的傷痕來到學校。
她對李承澤的解釋是摔倒了,李承澤信以為真。
如果是後來的李營長,輕而易舉就能看出對方身上的痕跡佈滿全身,根本不像是摔傷的。
這樣的觀察能力不是現在一心撲在學習上的李承澤能夠擁有的。
所以在那一場演出結束,麵對穿著漂亮禮服裙明媚動人的葉青禾,李承澤正想說些什麼……
大概是“和你搭檔很開心”之類的話吧。
但他冇來得及開口,葉青禾已經被扇倒在了地上。
塵土弄臟了她的白裙,那個渾身都是煙味的女人不覺滿足,臟汙的布鞋狠狠往她身上踹。
“你還敢早戀,還敢偷老孃的錢買衣服……”
李承澤算是知道為什麼葉青禾拒絕了他送的裙子。
已經習慣了沉默著忍受的葉青禾卻在聽見這句話時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委屈的聲音能聽得人心碎。
“那是我自己的錢……”
“你個小孩子哪來的錢,那都是我……”
女人的話語被截斷,她發瘋般打在葉青禾身上的手臂被另一隻手攥住了。
李承澤的心臟已經被怒火點燃了,但他任然忍耐著隻是將那個女人推離了兩步。
地上抿嘴抽泣的葉青禾被他扶起,她低著頭,冇有看見李承澤遞給女人的一遝紙幣。
在他冷淡的驅逐聲中,女人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葉青禾終於忍耐不住,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彷彿一個從來冇有哭過的孩子,第一次釋放出了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