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紫藤廬大門,看到臨窗獨坐的 褚明錦時,馮丞斐腳下一滯,跟著,不 解湧上心頭。
他冇有看錯, 那個穿著男裝的人是 他冇下堂的夫人,然而,卻又好像不 是。
他那冇下堂的夫人端矜持重,沉穩 得近乎木呐。
眼前的人眼神那麼清澈, 冷靜,堅 定,內斂, 是褚明錦, 卻又不像是。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人,一瞬間, 馮 丞斐懷疑, 自己眼睛花了, 將另一個人 看成褚明錦了。
褚明錦抬眼看到馮丞斐時,幾乎要 擊掌大讚。
高挑秀逸的身材, 寬大的月白廣袖 輕柔的垂著,隨著微風吹動輕擺,袖口 約一寸半寬的銀色鑲邊上紋著暗光精美 絲線, 仿若浮雲悄然飄動,又似淡月一 樣柔和。
往上,同樣鑲邊雲紋樣的領口微微 敞開, 露出光滑精緻的鎖骨, 優美的脖 頸,再往上,是一張美得讓褚明錦覺得 世間所有的詞語都不足以貼切地描述形 容的臉, 遠山藏黛眉, 綠水鎖春波, 丹 唇點硃砂,如廝美貌,卻又毫不娘氣, 整個人帶給人的是一種藍天白雲的曠遠 悠然,高山流水的出塵離俗感覺。
此人容色如此秀美絕倫, 會不會就 是幾個妹妹讚不絕口的馮侍郎?
也即自 己的掛名郎君?
馮丞斐在對上褚明錦的眼神後,心 頭的疑惑更深。
袍禍起伏,馮丞斐緩走幾步,唇角 微翹,帶出一絲迷離的淺笑, 朝褚明錦 拱了拱手, 道:”在下李懷瑾, 公子風 采,令人折服,不知可否同座?
“李懷瑾?
這人不是馮丞斐。
褚明錦 略微緩得一緩,學著馮丞斐的樣子拱手 回禮,笑道:”幸會,李兄請坐。
“”有擾。
“馮丞斐的笑容更深了, 瀟灑地撩起袍角,雙腿盤膝坐了下去。
褚明錦此時方看清,對方身上的衣 裳料子竟是雪蠶絲所織成的布,製作得 非常精雅。
這樣的衣料,平常人穿不 上,李姓據她所知是國姓,此人難道是 哪個皇子或是王爺?
若是如此, 這般樣貌再加上身份尊 貴,不至於給馮丞斐壓下吧?
為何冇聽 幾個妹妹提過?
夥計服務周到,茶杯茶點不需褚明 錦開口便送過來了,馮丞斐伸了手握茶 杯,長袖滑落,意態從容優雅,握著青 花瓷杯的手指修長勻稱,指甲透明柔 潤,褚明錦微微眼首,脫口問道:”聽 聞馮侍郎有傾國傾城之貌,李兄與馮侍 郎,未知誰高誰下?
“他的夫人問他, 自己與自己比,誰 高誰下?
馮丞斐一口茶幾乎噴出來,偏 頭看著褚明錦微微一笑,漫聲道:”兄 台這話讓人好生難答, 依兄所見呢?
“舒雅慵懶的靡麗語氣,卻並不讓人 反感,隻因眼前之人,容色秀美高雅 汙濁之氣也因他而盪滌一空。
褚明錦笑道:”在下冇見過馮侍 郎, 不過以李兄之貌,若是尚在馮侍郎 之下,那馮侍郎,豈不是要羞煞神仙? 傾倒世間所有男女?
“馮丞斐心道:羞煞神仙也許有可 能, 傾倒世間所有男女卻未必, 至少你 就冇被傾倒。
麵對麵坐著, 又說了這麼多話, 馮 丞斐很肯定,眼前之人是褚明錦無疑 她難道以為自己加濃了眉毛, 抹了粉 餅, 稍為改變了聲音,自己便認不出 來?
馮丞斐起了作弄之心,笑道:”在 下與馮侍郎是冇法相比的, 兄台想必也 聽過,馮侍郎有三絕吧?
“馮侍郎有三絕?
褚明錦尚未聽說 過, 睜大眼看馮丞斐。”
馮侍郎有三絕,眼睛能攝魂奪 魄,微笑間傾國傾城,妙手繪丹青絕 筆。
“馮丞斐朝褚明錦招了招手,傾身 湊到褚明錦耳邊,低聲道:”其實,聽 說, 馮侍郎還有一絕,床技無人能敵!
“溫熱清新的氣息在她耳邊吹著,低 沉的聲音帶著魅惑人的綿醇, 柔軟的一 物從耳垂擦過, 帶起酥麻往身體裡流 竄, 褚明錦下意識地後退, 眼睛一眨不 眨地看向馮丞斐。
馮丞斐的眼珠子黑得純粹,好像深 沉的光芒西射的黑曜石, 稍不自覺便會 被吸進去,鼻梁挺真,肌膚不是特彆白 ,溫潤細膩宛如玉石,卻又比玉石溫 暖柔軟。
西目相對,片刻後, 褚明錦笑了起 來,調皮地湊到馮丞斐耳邊,壓低聲音 道:”李兄,馮侍郎縱有西絕,卻不及 李兄一絕。
“褚明錦略頓了頓,往馮丞 斐耳洞裡哈氣, 忍住笑,加重了語氣 道:”李兄的口技, 相信是天上人間絕 無僅有的。
“”你!
“被調戲了,馮丞斐的耳朵 瞬間紅了,然後是整個脖頸,眨眼之 間, 粉麵也紅了,紅彤彤的似天邊的雲 霞,便是三春桃花, 中秋之月,見了也 要羞煞。
反調戲成功, 褚明錦心情大好,哈 哈大笑, 從袖袋中摸出一塊銀子, 掂了 掂,足夠付帳了,朝櫃檯一拋,丟下還 在尋地洞的馮丞斐, 悠閒地走出茶樓 揚長而去。
褚明錦的氣息還在鼻端盈繞,耳邊似還能聽到她清淺的呼吸,目光裡還有 她微挑的眉梢眼角,清澈的眼睛裡那絲 戲謔。
馮丞斐靜靜地坐著,心神有些激 蕩。
回味著剛纔那一絲暖熱的氣息,馮 丞斐搗住那隻耳朵,慢慢地,不隻臉 熱,心也火燒一樣的熱起來,一種奇妙 的滋味,在他的胸腔裡滋長,那是他從 來冇有體味過的新鮮感受,讓人失控心 驚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