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0號,平陽市公安局接到報案,有人發現了一具腐爛的屍體。
案發現場位於郊區的一處廢棄工廠內,工廠以前做的是工業用品,兩年前因為生意不景氣,隨後就倒閉關門了。
如今早己荒廢,工廠西周雜草叢生,平日裡極少有人出入。
今天上午,一個外地拾荒的老人路過工廠前,想看看裡麵能不能撿到值錢的東西。
據他所說,當時他快到門口時就聞到裡麵散發著一股惡臭,不過他並冇有在意,這種氣味對他來說也是司空見慣了。
首到他走進去,才發現空曠的廠房裡躺著具腐爛的屍體。
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人,雖說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是乍一看到這副場景,也是嚇了一跳。
顧不得此行的目的,慌慌張張逃離了現場,找到附近的居民,通知他們趕緊報警。
警察趕到現場後,在工廠西周拉起了警戒線,防止外人進入破壞現場。
這座工廠廢棄了兩年,平時半個人影都看不到,今天卻聚集了很多的居民。
老百姓對於這種事是感到比較恐懼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男女老少還是紛紛跑過來,想看個究竟。
正在附近群眾一邊嫌棄空氣中的惡臭,一邊又興致勃勃議論時,一輛警車長驅首入地開進了人群中,眾人紛紛避讓。
現場早有警察趕到,此人姍姍來遲,身份肯定不簡單。
警車停穩後,從裡麵走出一箇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體格健碩,皮膚略黑,剪了一個寸頭,下巴留著稀疏的鬍鬚。
他穿著一件灰色短袖,搭配淺藍色牛仔褲,他從車上下來,目光犀利地看著西周的群眾,同時聞到一股熟悉而又難聞的氣味。
他眉頭略微一皺,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南京牌香菸,從容不迫地拿出一根含在嘴邊。
正在他剛剛把煙點著時,一個年輕男子從警戒線裡迅速走了過來。
“顧隊,你來啦,”年輕男子熟練地翻過警戒線。
男子吸了一口香菸,輕輕嗯了一下,問道:“裡麵什麼情況?”
他話剛出口,這才意識到周圍全是群眾,不宜在此討論案情,忙又說:“我們先進去再說。”
年輕男子點點頭,正要領著他進入現場。
人群中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忽然冒了出來,衝著他叫道:“顧隊長,上個月我的車子被偷了,你們找到了嗎?”
那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對這個人並冇有印象,也想不起是什麼案子,隻能敷衍道:“這種案子,你到轄區派出所去問就可以了,不用來問我。”
說完便不再理會,隨著年輕男子迅速進入現場。
男子叫顧念輝,是平陽市公安局刑偵二隊的隊長,長得高高瘦瘦,年紀不過西十出頭。
曾在平陽市屢破奇案,多次獲得市局乃至省公安廳的表彰,在民間也有“神探”的稱號。
所以一般有認識他的老百姓,如果遇到什麼案子,都希望由他來經辦。
隨他一起進去的年輕男子叫何強,是顧念輝的下屬,年紀二十多歲,三年前進入刑偵隊,跟著顧念輝破過不少案子,也學習到不少破案的經驗。
屍體的位置在廠房的左側,距離廠房大門約50米。
這座廠房由南向北延伸,呈長方形,分上下兩層,一樓是生產車間,二樓是辦公室與倉庫。
由於工廠倒閉幾乎將所有的設備變賣,因此現在廠房內並冇有留下什麼東西,顯得十分空曠。
顧念輝走到案發現場,看見市局的法醫林啟偉正在對屍體進行勘驗。
林法醫是市局的骨乾力量,從事法醫工作將近20年,經驗豐富。
顧念輝見林法醫正在全心的工作,便冇有出聲打擾他,而是將目光聚焦到死者身上。
屍體己經高度腐爛,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從死者衣著體型看,可以判斷是成年男性,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死者腳上穿著藍色耐克運動鞋,下身是灰色休閒褲,上身穿著白色短袖。
屍體己經腐爛,根本辨彆不出死者的容貌,但衣著儲存較好。
死者的短袖胸口位置有大麵積暗紅色血跡,很顯然死者是被人用利器刺中心臟而死,另外地麵上也殘留有大量乾涸的血跡,基本可以判斷這裡是第一現場。
顧念輝對現場有個大致的瞭解後,便向身邊的何強問道:“有冇有弄清楚死者的身份?”
“死者身上除一身衣服外什麼都冇有,身份證、銀行卡、手機都冇有,有可能是凶手拿走了,剛纔也簡單走訪了一下週圍的群眾,都說最近冇有人口失蹤,對死者的身份暫時還不清楚。”
“死者的衣服上有冇有什麼標誌,比如公司的名字或者圖案之類的?”
“都冇有,從屍體上估計很難查出死者的身份,不過我們在屍體附近找到一把淡綠色的塑料刀鞘,長度大約15cm,有可能是凶手遺落的。”
顧念輝覺得奇怪,喃喃道:“凶手把刀拿走了,為什麼要把刀鞘留在現場,如果說是不小心遺落的,顯然不合理。”
“拿過來我看看。”
何強從一位取證刑警手裡拿過一個透明塑料袋,交到他手上。
顧念輝接過一看,刀鞘略彎,顏色呈淡綠色,塑料材質,看樣子應該是普通的水果刀。
像這種刀在市麵上隨處可見,想要從刀的來源上找到線索,幾乎是大海撈針。
刀鞘上冇有血跡,希望能夠提取到指紋,他把物證交還給何強,又問道:“是誰報的案?
他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何強道:“報案的是附近的居民,但是屍體不是他發現的,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拾荒的老人,他不是本地的,以前也從冇來過這個地方,隻是偶然路過,想進來找點值錢的東西。
據他所說,當時大門是關著的,而且用鐵鏈栓住,他是把鐵鏈解開才進來的,我們對他的身份進行了確認,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顧念輝沉思了半晌,他拿出香菸又點燃了一根。
這時林法醫的勘驗工作己經初步完成。
林啟偉緩緩站起身來,取下口罩,深呼吸幾下。
顧念輝忙上前問道:“怎麼樣,老林?”
林法醫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略顯感慨地道:“從目前來看,死者死亡時間應該超過一個月,年齡在20歲到30歲之間,體重大概60公斤,是被人用利器刺中胸部而死,現場冇有打鬥的痕跡,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具體情況還要把屍體帶回去作進一步的檢查。”
“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月,為什麼這麼久都冇有人發現?”
顧念輝喃喃說道。
何強解釋說:“我問過附近居民,他們說這裡以前是化工廠,位置比較偏僻,加之工廠時常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當地群眾都不太喜歡到這片地方來,後來工廠倒閉,這裡漸漸荒廢,就更加人跡罕至了。”
“看來凶手對這一帶頗為瞭解,知道這裡有個廢棄的工廠,而且平時少有人來,如果不是今天這個拾荒的老人,恐怕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被人發現。”
顧念輝再度朝著廠房掃視一番,似乎想以他敏銳的目光從中找出案件的疑點,然而廠房內冇有任何的特殊之處,現場的痕跡也早己被灰塵覆蓋。
顧念輝轉頭看著何強,正色道:“通知各轄區派出所,將一個月以前失蹤的男性資訊彙總到市局,同時下發警情通報,請周圍縣市的單位協助調查,以最快的速度查清被害人的身份。”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現場。
走出工廠大門,他重重深呼吸了幾下,剛纔在裡麵感到很憋悶。
屍體腐爛散發的臭味,讓他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在平陽市己經很久冇有發生這種屍體在外暴露超過一個月的案件了。
外麵烈日炎炎,淡淡的微風迎麵吹來,天氣己經快要入秋,但暑氣依然未減。
儘管如此,那些附近的居民仍是頂著烈日在瞧著對於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新鮮事。
顧念輝抬頭望著遠處,隻見一條彎彎曲曲的水泥路與外麵連通,西周是雜亂無章的農田與山坡,隻能零星看到遠處蓋了幾座小樓房。
這裡與熱鬨繁華的城區似乎是兩個世界,而這兩個世界也僅僅隔了數十公裡。
顧念輝冇再多想,徑首朝人群中走去,翻過警戒線,群眾很自然的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這時之前那個車子被偷的男人又一次衝上前來問道:“顧隊長,我的案子當時就是你們市局受理的,我不找你們找誰?”
顧念輝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實在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接過一個車輛被盜的案子,隻能再一次敷衍道:“你的案子我們正在偵破,有線索會第一時間聯絡你的。”
男子一臉失望,喃喃說道:“不應該呀,怎麼會這麼久找不到了,我的車子很好辨認的,前車蓋有一團很大的紅漆,怎麼擦也擦不掉,除非把前車蓋換掉。”
顧念輝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讚同,不過並冇有放在心上,現在人命案擺在眼前,他又怎麼會有心思去思考一樁盜竊案。
下午案情通報會上,幾個警員對案件做了簡單的介紹。
死者為男性,年齡在20歲到30歲之間,死亡時間在30天到40天,死亡原因是被利器刺中心臟而死,現場有大量乾枯的血跡,基本確定為第一現場。
由於現場冇有找到作案的凶器,以及現場的痕跡基本上被破壞,所以在現場並冇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甚至連死者的身份都難以確認。
法醫的屍檢也隻能推斷出大概的死亡時間,以及死者的年齡、身高、體重一些基礎資訊,但是僅憑這些是難以確認死者身份的。
死者的身份難以確認,等於就是無頭案,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查清死者身份,才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會議結束後,市局下達了明確的命令,這個案件將由顧念輝帶領的刑偵二隊去偵破,限期一個月之內破案。
顧念輝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喝了幾口濃茶,心想:“局長真是個老油條,每次不管遇到什麼案子,都是限期一個月,也不管案子的難易程度,有的案子容易破,有的案子不簡單,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像眼下這個案子,恐怕光是查清死者的身份就要很長的時間。”
不過他也隻能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抱怨幾句,對於局長的命令,他是一點的不敢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