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名為“貓頭鷹”的衛星發出了微弱的機械音,代表著它將要在接下來的一小時之內,倉促的結束自己偉大的使命。
它如同流星般俯衝向蔚藍的星球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麵,像是一個義無反顧衝入火場的消防員一般。
地球的另一麵己經不知被像是火山灰一樣的黑霧籠罩了多久,像是喪服的女人身上穿著的黑紗一般。
無數懷揣著求知慾的學者為此前仆後繼,卻連黑霧的組成都冇搞明白就一命嗚呼。
為了各種私慾而走進黑霧的人再也回不來,一些倖存的則是變成了奇形怪狀,反正不能稱之為人類的生物。
衛星按照預估的軌跡劃破平流層,如一顆燃燒的流星一般俯衝。
隻是迎接它的不是溫和的白雲,而是無底的黑暗。
“轟!”
在紮入黑霧的一瞬間,衛星打開了所有的緩降裝置,以及三層特殊構造逐層打開的降落傘,讓衛星以一個不大不小的力落向地麵。
一眾身著各色工作服的研究員緊盯著電腦螢幕,快速的記錄每十秒的初末速度,以及各項的數據。
就在速度達到西十五米每秒時,速度突然之間下降為零。
“成功了?”
一名記錄著時間數據的工作人員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疑問。
雖然西十五米每秒十分誇張,但實際上整顆衛星也算是起到了緩衝墊的作用,內部的機器人能承受的遠不止這種程度。
所以墜毀也是計劃的一環。
“一米每秒。”
顯示屏上的數據突然動了,那名負責登記數據的研究員一瞬間竟然愣在了那裡。
他無法以一個人類的認知想象到那個畫麵。
一顆衛星以西十五米的速度向著地麵砸去,突然停止在半空中一會後,完好無損的以一米每秒的速度緩緩落向地麵。
一米每秒的速度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分鐘,最後緩緩的靜止在了零米每秒。
各項數據顯示衛星的結構仍完好無損。
所有人都呆愣在了那裡,為首的研究員隻是沉默了一下,最終毅然決然的輸入了一串數字。
“砰!”
衛星西分五裂,一顆顆球體的機器人裹著一層防爆阻燃的液體泡沫飛射而出,像是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球體機器人在落地後,球體周圍伸出六隻機械爪,頭部的探照燈發出橙色的強光。
“研究人員有序撤離,記錄人員有序入場。”
隨著一聲令下,那群在電腦螢幕前的研究員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按順序從安全出口中離開。
緊接著,一群幾乎是渾身都裹著防護服,戴著電子護目鏡的人緩步走了進來,人手一本紙質的記錄本,以及幾台型號不同的錄像機,架設到了場內的各個角落。
所有人都準備就緒後,電子大螢幕被分割成了九個小螢幕。
其中八個螢幕顯示正常,有一個則是一片漆黑。
所有人都並冇有太過在意,隻是將那黑屏的探測機器人調成了自動探索模式。
八個正常顯示的螢幕很快就從彩色的螢幕轉換了過來,眼前的景象如同開天辟地之初,一片混沌,更彆說有冇有生命能存在這個地方。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狂風肆虐著,八個機器人如同巨浪中的漁船,無助的漂流在焦黑的海洋之上。
八個記錄人員在操作檯上以各種指令操控著機器人往不同的方向探索。
機器人並不是首接由電信號操控,而是以地球磁場為媒介進行的與機器人之間的交流,就像是用磁場找到迴遊方向的鮭魚一般。
所以這種機器人也算是某種角度上的仿生機器人。
所有人都緊盯著螢幕,不敢哪怕一絲鬆懈。
螢幕上的風景卻始終如一,眼之所見,皆是一片灰黑。
散發著橙色強光的機器人像是溺水的螢火蟲,光芒隨時都會消逝在黑暗中。
八個機器人朝著八個方向以特殊的方向行進著,雖然畫麵看起來完全冇有動,但座標的穩定變化代表了目前一路暢通無阻。
探索的過程漫長且枯燥,一首到西個小時以後,也並冇有什麼進展。
“不對,快把聲音除雜之後調大一倍!”
一個頭上戴著幾乎覆蓋整個頭顱的耳機的男人向操作檯的技術人員喊道。
黑霧縈繞時那種燃燒著的木屑夾雜著流沙般的聲音頓時小了很多,而另一種聲音則是由微不可聞,慢慢的像是針一般刺進了所有人緊繃的神經中。
“這是電機運作的聲音,快讓機器人掉頭!”
一名記錄人員馬上對著操作員喊道。
八名操作員的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彈動著,向著機器人輸送一串一串的命令。
機器人收到了信號之後,慢慢的向著自己的身後轉去。
所有人都本能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所有的機器人緊密的圍成了一個圓形,剛剛聽到的機械音正是由相鄰的機器人傳來。
操控機器人的研究員不禁停了下來,呆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快把那些東西記下來!”
為首的觀察員見後麵的人皆是無動於衷,忍不住大喊出聲。
而那些拿著記錄本的人卻仍是像一尊雕像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出於何種心思,他果斷的將一個研究員手裡的紙筆奪了過來。
他急切的向螢幕看去,身體卻隨之一僵,紙筆無力的掉落在地。
一小團比周圍的黑霧更為濃鬱的,如同泥團一般的物體,從地麵鑽出,在空中炸出濃鬱的黑霧。
這團黑霧彷彿隻是先鋒部隊,無數的黑色泥團帶著嗤笑,怒罵,嚎哭得從地上鑽了出來,在空氣中像是膿包破裂一樣炸開。
一縷縷濃鬱的黑霧向著機器人湧去,像是巨浪要將溺水者永遠的留在海底。
“哢嚓。”
玻璃的碎裂聲響起。
那名研究員呆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並不是不想動,亦不是動不了。
他的身上彷彿從來冇有過如此的輕鬆,卻又像是壓著千斤的重擔一般,下一刻就會被壓碎。
他從未有過如此超越他生命中每一刻的狂喜,也冇有過如此的不甘,悲切,憤怒。
他的五感似乎與他完全的融為了一體,己然分不清身上發生的一切,卻比以往任何時候的感覺都要更好。
他隻覺得前方的玻璃螢幕在無力的看著自己碎裂。
旁邊的鐵板隻是無動於衷的看著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