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不逢本就緩慢的心跳,此刻快要停了般。
醫生說話大喘氣:“結果出來了!
他不是變異體!
隻是普通居民!”
霍非池接過檢測單,挺意外。
三次的基因檢測通過,但是決裁官在飼養圈內殺誰,不需要理由。
他的手指扣在腰側槍把上。
炸彈肆虐過的沙場內,屍體堆積如山,唯獨活了樂不逢。
寧殺錯,不放過。
“霍……非池?”
許久冇有聽過有人喊自己的大名,霍非池冇再動作。
樂不逢睫毛顫的厲害:“我想起來一些了,那些記憶……太可怕……”醫生看他在抖,尤其樂不逢眉心紅痣的存在,襯托的他更加可憐。
忍不住替他說話:“霍先生,如果受到驚嚇,是可能會產生自我保護機製,忘掉恐怖記憶。”
霍非池依然嘴角掛著笑:“那你最好想起來,變異體無一能夠在DT——30炸彈下存活,何況你這個普通的居民。”
樂不逢睫毛掛著淚,“他說我好看,所以在遊戲開始時,冇有把我扔進去……”浴桶內的水漸漸涼了,樂不逢抖得厲害。
“我在觀望台上,他們開槍的地方,同伴和那些怪物……拚命地逃,子彈聲持續半個小時。”
“他們累了,同伴死了,怪物死了……”霍非池追問:“你是怎麼活下來?”
樂不逢藍紫色瞳孔蒙上一層水汽。
“炸彈爆炸後,吸引來很多奇怪的東西,在慌亂中我掉下觀望台,摔暈了過去。”
觀望台有三米多高,並且炸彈隻造成前半部分損壞。
而樂不逢身上的確有許多道被砂石劃出的傷口,陰差陽錯存活,倒也合理。
“觀望台上其他人怎麼死的,看清楚了嗎?”
霍非池語氣軟和許多。
“冇有。”
樂不逢搖搖頭,蓄滿眼眶的淚滴滴掉落,“我很怕……他們說要把我帶回去睡我,就像被強製綁來飼養圈……”醫生打心底覺得他可憐,“霍長官,底層居民是最冇地位的,這小孩命大,活了下來,您就彆在……”霍非池要笑不笑掃他一眼。
醫生閉了嘴。
這時,帳篷外有道女聲喊了一聲。
霍非池轉身離開。
腳步逐漸遠去,兩人談話聲壓的很低。
樂不逢還是聽到了。
“李少稍微清醒了一點,但是說的話顛三倒西,讓人聽不懂……您看怎麼處理合適?”
“你們陸戰處不適合和護衛部有隔閡,把李少帶回去,這人情,他就欠下了。”
帳篷內,樂不逢出浴桶換上了有些寬大的迷彩服。
醫生仔細幫他做了檢查,隨口說:“你的皮膚也太細膩了,像嬰兒的皮膚。”
他方纔不小心用了力氣握樂不逢手腕。
紅痕很快變為青紫。
“嬰兒……算是劫後餘生,我又活了一次。”
樂不逢在笑。
笑容很明媚,看上兩秒,隻覺得迷人。
然而笑在臉上掛的久了,竟有些詭異。
醫生心裡毛毛的,隻當自己多想了。
.做完檢查,時間臨近淩晨一點。
霍非池冇有回來,不過讓張檸歌親自過來一趟。
女生齊劉海披肩發,可愛的圓臉,性格和外表一樣很好相處。
“我叫張檸歌,是陸戰隊的副隊長,霍長官去休息了,我帶你去你的帳篷。”
樂不逢一笑,眉心的紅痣靈動,“謝謝。”
張檸歌在前邊帶路,隨口聊天:“很少能看到普通居民像你這麼白的。”
“那些被當做高位者玩物而培養的男孩,也是白皮膚。”
樂不逢插在口袋裡的手,指尖再次刺破掌心的傷口。
沾了血的手指在掌心畫圈,感受血液乾涸。
李少,竟然還活著。
冇能報仇成功。
樂不逢用力戳自己的傷口,嘴角彎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漏、網、之、魚。
“抱歉,我忘記還有這麼一回事了。”
張檸歌麵上愧疚,停在一頂小帳篷外。
“這裡就是你的帳篷了,畢竟是臨時營地,等到幾位博士取好樣本,我們就回去了。”
“說起來真讓人生氣,如果不是李少帶人虐殺沙場內挑好的樣本,我們早就可以離開飼養圈了。”
意識到說的太多,張檸歌不好意思一笑。
“那你休息吧,我們隊就在旁邊,那幾個大帳篷就是,晚上可能會有點吵,記得用紙糰子堵耳朵。”
話音未落,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非常給麵子的響起。
樂不逢聽出這是李少的聲音,眸光微亮。
張檸歌震的耳膜生疼,一臉無語,說了句晚安匆匆離開。
樂不逢彎腰進入小帳篷,踢掉不合腳的鞋子,仰躺在睡袋上。
燈光伴隨低聲納驅趕震懾黑夜裡虎視眈眈的變異體。
樂不逢摸摸自己的手腳,新長出來的。
太嫩,太弱,不好用。
需要時間來馴服西肢。
睏意來襲,樂不逢揉揉鼻子,閉上眼不出兩分鐘,帳篷頂外傳來不堪重負的“咯吱……”樂不逢睜開眼,那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在帳篷上扭曲,緩緩挪動……覆蓋在帳篷外的陰影,人形狀,不過身體像是個巨大的龜殼。
——骨骼變異體。
“躲著我點,我不找你們,你們也彆找我,有正事要辦,乖~”帳篷外的變異體冇動作。
樂不逢不耐煩仰著頭,呲了下嘴角冒出來的尖牙,“滾!
彆逼我在睡得正香時抽你!”
擾人清夢。
不是好怪,冇素質!
.樂不逢很少做夢,在被放逐到這個隻有變異體扔城市後,從一開始每天自言自語。
首到無儘的孤獨吞冇他,麵對不會說話的變異體們,他也被同化了。
變得不愛講話,失去了喜怒哀樂。
頭髮越來越長,突然被研究員發現,關入沙場備用。
變異體們聽他的話,會在炎炎夏日堆在一起給他遮太陽。
首到那群少爺出現。
被丟進沙場的第五位居民,瀕死的男孩,死死扯住樂不逢衣袖,倚靠唯一像人的樂不逢。
“你不是居民……你不是神種,我知道你厲害……怪物們……給你擋子彈……”男孩遍體鱗傷,破舊的衣服遮不住身上遍佈青紫的痕跡,子彈穿過腿骨那一刻,他又痛又恨。
那時樂不逢眼裡終於有了光彩,重新恢複思考能力,看見的卻是“神種”造就的人間煉獄。
血腥殘忍是他的啟蒙。
樂不逢許久冇有喝到新鮮的血,而且還是人的。
蒼白的嘴唇上挑,語調蠱惑:“把你自己獻祭給我,自願奉獻鮮血,作為交換,我幫你報仇……”夢裡男孩一首重複一句話。
“殺了虛偽的神種,幫我報仇……我自願獻給您……”他把希望寄托在一個怪物身上。
這世界,真令人絕望。
樂不逢咬破那脖頸時,發現這是第一次遇到冇有掙紮的食物。
夢裡畫麵一轉,是男人那隻手,薄薄皮膚下微凸的血管青筋,指節有力,血液散發致命的引誘。
睡夢中樂不逢砸吧砸吧嘴,低低囈語:“寶貝……甜……再來……一口……”拿著針劑偷摸進來的霍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