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趙敏心下驚然,不過她涵養極深,很快便是自驚駭之中沉靜下來,緩緩起身。
不過正當她剛剛起身之際,肩膀頓時被對方抓緊,下一刻不等她有所反應,頓感天地倒懸,周遭景色儘皆旋轉飛馳,再度看清周遭,已然來至湖麵之側。
而那先前在他身後的身影,也來到了身影之前。
直至此刻,她才得以看清出手之人的全貌。
其人身著水墨長衫,長髮簡單紮起,散漫中透露著隨意,似是行走江湖的浪蕩子,更似隨心而安的道長。
對方麵如冠玉,容貌俊美,縱是一番懶散的打扮,也難掩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似若道骨嶙峋,又宛如仙行塵世。
見得眼前之人,趙敏心神寧靜,心中卻是思緒百生,不過她並未率先出言,而是雙眸輕垂,假借深受震懾之勢,察言觀色,推測眼前之人身份。
畢竟聽北涼王府之中,有名有姓的強者,她自認也識得一些,但絕無與其人相似吻合之輩。
難不成是被北涼王府暗中培育的天驕?
又或者,是北涼王藉此像我展露實力,告知我莫要輕視北涼?
趙敏心中思緒百轉,最終決定,走一步看一步,暫且不做聲勢。
與此同時,隻見一旁身著白衣得薑泥邁步走來,不同於一旁謹慎至極心思沉重的趙敏,雖然同樣是偷窺被髮現,但她顯然就活絡至極,毫無負擔。
甚至乾脆直接走到王也身側,一臉好奇的瞥了一眼一旁的趙敏,口中嘖嘖稱奇。
“冇想到,現如今竟然還真有人敢到北涼王府插入細作……”
薑泥輕撫下顎,纖細而白皙的手指如若羊脂玉雕琢而成,細膩而精美,好似世間最完美的造物。
說著,不由看向一旁的王也,出手直接拍了一下王也的肩膀。
“喂,知不知道她哪的?”
言語之間絲毫冇有尋常侍女的尊卑之序,如有朋友交談一般,頗為隨性。
“說了多少次,我可是北涼王府的女婿,在內縱是不叫公子,你這一句喂屬實也過於隨意了吧?”
王也不由聳了聳肩,頗為隨意,顯然隻是與之打趣,並無所謂計較之心。
“是是是…北涼王府內稱職務,所以她是誰?”
薑泥很是嫻熟的敷衍的說了幾句,隨即便是直接來到王也身側,再度出聲。
不過這次王也倒是未曾出聲,隻見趙敏輕移蓮步,直接來到兩人身前,手中玉摺扇打開,半遮半掩,聲音清越。
“早就聽聞,北涼世子歸來,今日得見倒是令在下頗有改觀。”
趙敏打著摺扇,輕吐出聲,她心思細膩,已然有了幾分猜想。
對方年齡不大,且從兩人對話之中她倒也聽出一二,這白衣男子似是北涼王的女婿,但她可不知北涼王之女已然出嫁,再者而言看對方的言談舉止,顯然對偌大的王府極為瞭解,再加上這是侍女的態度,趙敏已然心中有數。
“北涼世子?”
王也聽得此言不由嘴角含笑,看了眼對方,隨即又瞥向一旁的薑泥。
“那你可是認錯人了,他要是北涼世子,我可就真就燒香拜佛了。”
薑泥輕哼出聲,言語之中有著些許嗔哼之意,似是埋怨。
王也倒也冇在這上麵過多在意,隨即便是走入聽朝廷之中,隨後聲音一併傳來。
“跟上。”
聞言,薑泥便是邁步上前,眸光平靜,顯然不止一次來過此地。
倒是一旁的趙敏,她心性深邃,智謀超群,卻是不信兩人先前的辯駁,也是邁步跟隨而上,聽潮亭這武道聖地她早有聞名,自是願意觀摩一番。
踏入聽潮亭,王也坐在一側,隨手招來一本書卷,眸光瞥向趙敏,聲音平靜。
“說吧,擅闖北涼王府,意在何為?”
聽得質詢之聲,趙敏不由心中微凝,不過卻是不願先行服軟,反而反問出聲。
“我創北涼王府自然有著我的依仗,倒是你,我可不曾聽聞北涼王,曾招過女婿,既是詢問,自當公開公明,何必故作姿態?”
聞言,一旁的薑泥不由字音微冷。
“這裡是北涼王府,擅闖此地之人的下場,我想你不會願意知曉,所以趁周遭侍衛尚未來臨,最好從實交代。”
顯然,薑泥很是看不慣對方這強勢的樣子,打算出言威懾一番。
不過趙敏又豈是尋常人物,自然不會被一言半句嚇到,她恍若未聽,直接坐在一旁,與王也相對而坐,無疑是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見得此幕,薑泥不由麵色微寒,小手攥緊,她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在北涼王府這般囂張。
若是讓趙敏知曉她心中所想,定會來上一句:“現在你就見到了!”
不過倒是一旁的王也麵色平靜,他一手撫平手中書卷,平靜出言。
“你一路所來行為大膽,看方向當時從正門高牆越過,不可謂不大膽,這也更說明你的依仗非比尋常,所以殺手、細作、斥候之說倒是可以摘除。”
聽得對方言語,趙敏勾起嘴角,似是來了興趣,下一刻竟是從大腿抽出一柄匕首,直直地抵王也眉心,距離僅有三寸。
“這可未必,畢竟我也可能是殺手說不定。”
她好戲謔一般,把玩手中匕首,似是在以此推翻王也的推論。
“不會,你的武功太弱,也就輕功與斂息之法有些門道,但細作、斥候卻是謹小慎微之人但當,你行為如此擔當,無外乎兩種。”
王也平靜抬頭,看向對方,她手中的小刀對他無有絲毫威脅,甚至以他現在的體魄,怕是連髮絲都未必能斬斷。
“哪兩種?”
趙敏滿不在意,心中卻是有些凝重,此人心思之深,讓她不由鄭重。
“其一,你自認依仗之物,遠超北涼王府,甚至北涼,所以行事橫行無忌,於天下隻見能夠有如此秉性之人,皆是諸國權貴,甚至王室帝胄。”
最後一句話說出,趙敏的麵色已然在無散漫之意,手中的匕首也是微微捏緊。
“看樣子,是我猜對了。”
王也見狀嘴角含笑,隨即再度出聲:“即是如此,那以此推論,北涼之地,可謂極凶,等閒之人絕不敢入,除非你身負皇命,甚至早已與北涼王互有傳訊,這才如此敢橫行無忌,自認就不會有人加害於你。”
“加之如今北涼之地,為諸國虎視眈眈,敢在此時機與北涼互通之國,必然與之毗鄰,而與北涼接壤之國,無外乎北莽、蒙古、北宋三者,北莽與北涼有著巨大仇恨,自可排除,北宋之地,尚且穩固,在位之人暫無危機在身,亦無征伐之念……”
“所以,你當是蒙古之人,且身負皇命,有如此年紀、心性……”
話至此刻,趙敏全然無有先前鬆散隨意之態,麵色凝重至極,一雙眸子盯在王也身上,聲音凝重。
“你……究竟是誰?外界傳言的北涼世子,絕不可能有你這般心思、謀略!”
“我從未說過我是北涼世子……”
王也拿起一旁早已散熱的涼茶,輕抿一口,平靜自若。
“武當,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