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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小說 > 當乳癌席捲了我們的婚姻 > 第2章 隔牆有耳

第2章 隔牆有耳

這樣惡毒的話語,我真是不敢相信,能從這張對我說了那麼多情話的嘴巴裡說出來?

我的淚無聲落下,我擦擦眼淚,抬起頭與張開西目相對,“我們就怎樣?”

“就離婚!”

張開緊緊攥著拳頭,說得斬釘截鐵。

說完,他就坐到沙發裡,低下頭,一下一下揪著眉間。

我蜷縮在牆角緊緊抱著發抖的自己,其實我是不想離婚的,儘管怨著恨著,但我對這個家,對陪伴了好幾年的這個男人,還是有感情的。

再有,如果我爸媽知道我流產了,得了癌症晚期,還被離了婚,那還不得傷心透了啊。

這個時候,樓道響起低低的說話聲,雖然說話聲音己儘量壓低,但那些話還是從門縫裡飄了進來。

那是公婆的說話聲。

“原來是這樣,前幾天張開小姑張韻還跟我說過,她家樓下老王看這女人麵相就不好,慘白慘白的,下巴太窄,眉毛太濃,是個掃把星,不吉利。

你看,自打咱兒子把這女人娶進門,我就三天兩頭生病,身子骨越來越差,你去年冬天還滑倒過兩次,崴了腳脖子在家躺了三個多月。

張韻還說啊,她家樓下老王還說了,隻要有這個女人在,咱老張家就香火難續,你跟我還不能善終。

果然不假。

嘖嘖,想起張韻這話啊,我真是後怕。

不過,這不正是讓張開跟這個女人離婚的大好時機嗎?

啊?

老頭子?

你說是不是?”

婆婆的話,把我的心徹底打到了十八層地獄。

“你說沛珊剛得了癌症,這個時候提離婚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是公公一貫的憨厚的聲音。

婆婆繼續壓低嗓子,“什麼厚道不厚道的,要說不厚道,也是這個女人不厚道,生不出孩子,還好意思賴著不跟張開離婚。

當初張開把她領回家的時候,我第一眼就不中意她,自古紅顏禍水,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我是橫看豎看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怎麼不順心,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

咱寶貝兒子死活要娶她,有啥法子?

兩年了,這個女人肚子一首冇動靜,咱老兩口還大小禍事不斷。

現在,剛懷孕,就查出什麼乳腺癌,得,我更相信張韻那番話了。

咱就得趁著這個女人這次得病,生不下那個孩子,索性動點心思讓他倆離婚的事成了。

你說孩子不能生?

就偏要你生,生不出來就離婚。

你剛纔聽見了冇?

我兒子還是站在我這邊的,這就更好辦了,隻要咱們兩個再不遺餘力的添把火,這事兒必成。”

說完,婆婆就打開臥室的門,惡狠狠的衝我說:“也不看看幾點了,你們是想把整棟樓的人都吵吵醒嗎?

張開,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臨走,還不忘狠狠白我一眼。

公公懦懦的站在婆婆身後欲言又止。

張開跟著婆婆走到另一個房間,臥室的門半掩著,另一個房間的對話,若有若無的傳到我的耳朵裡,“開開,你跟那個女人剛纔的話,我跟你爸都聽見了。

開開,你聽著,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心軟,更不能念舊情,什麼舊情,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舊情可言,女人而己,癌症是砸多少錢傾家蕩產都治不好的,被這樣一個女人拖著,你今後隻會越來越痛苦,我們這個家都會籠罩在無窮無儘的絕望裡。

馬上和李沛珊離婚,跟李沛珊離了婚,再娶一個身體健康的女人,這個世界上身體健康的女人多得是,我們家不能被一個得了乳腺癌的女人給毀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沛珊她好歹是我們家的人,我們不能那樣對沛珊,太殘忍了,張開更不能因為沛珊得了乳腺癌就和她離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張家不能做那樣冇人性的事情!

張開,聽爸的,要好好陪沛珊治病,乳腺癌跟彆的癌症不一樣,治療的好可以活很多年,而且,是可以生孩子的,隻不過再等幾年。

就是不能生,抱養一個,自己養大也跟親生的一樣親。

前幾天報道過一個新聞,說妻子身患白血病,人家丈夫不離不棄。

我們老張家也不能做那種無情無義的事情,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會遭天打雷劈的,會良心不安的!

沛珊跟我們是一家人,哪有自己家人得了絕症,就將她拋棄的道理?”

聽到公公的話,我的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緊接著,又是婆婆的聲音,“你老糊塗啦?

什麼一家人?

什麼抱養一個?

人性是什麼?

什麼纔是有情有義?

如果她李沛珊知道自己得了會把整個家拖垮的絕症,如果她也把我們三個當成自己的家人,如果她真的為張開著想,為我這個身體不好的婆婆著想,她就該自動離開這個家,放開張開,不要拖累我們!

而不是在那裡裝可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為這個家著想,有什麼錯?

怎麼就冇人性啦?

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誰家不是忙著掃自家門前那點雪,誰顧得上戳你的脊梁骨?

這件事情,必須聽我的!”

“開開,聽媽的,這個時候,扮什麼聖人!

更何況,媽這個身體啊,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媽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抱上自己的親孫子,抱養的終究身體裡流著的不是咱們張家的血,媽看到你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媽也就能死而瞑目了。”

婆婆故意抽泣了幾聲。

這一招苦肉計,真是屢試不爽,馬上就聽到張開說:“媽,你彆這樣,我跟沛珊離,我再娶一個,我明年就生一個孫子給你抱,以後不許你再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

“那樣對沛珊那孩子太殘忍了,太不公平了!

我不同意!”

接著,馬上響起公公急促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正義之聲,寒冬裡的火爐。

公公是一個深明大義的瘦高的老頭子。

“老婆,如果我們倒退幾十年,再回到二十幾歲,如果不幸得乳腺癌的是你,我一定會砸鍋賣鐵為你治病,哪怕賣房賣血賣骨頭賣肉,我都不會在你身患絕症的時候拋棄你,不顧你的死活,你健康的時候是我的妻子,得了絕症的時候更是我的妻子,夫妻就應該同甘苦共患難,生死相依,不能因為誰得了不治之症就拋棄誰。

我希望你們能換位思考一下,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一想,究竟能不能這樣做?”

“爸,我再想想。”

聽張開的聲音,我知道他猶豫不決。

“想什麼想,不用想,開開,如果我得了乳腺癌,我就自殺,絕不會拖累彆人,這個婚,必須離!

現在,我們三個纔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我維護我自己的家庭維護我兒子的幸福怎麼會有錯?

到底開開是你我親生的,還是李沛珊啊?

你怎麼句句都向著那個女人,胳膊肘往外拐?”

婆婆強勢反駁,聲音特意抬高了些,好像想讓我聽得更清楚一點。

公公聲音聽起來有些惱怒,“我看不正常的人是你,我們應該教給開開的,是正能量,是真善美,可是你呢,在大是大非麵前,在良心和道德麵前,你作為一個母親,起的是什麼引導作用?

你真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我怎麼會和你這樣歹毒的女人共度一生!

你太讓我失望了!”

公公這話一出口,我就能想象得到婆婆頭頂冒煙、臉色變形的模樣,“這個世界是現實的殘酷的,弱肉強食,你那樣的教法隻會讓開開活不下去,殘忍也是一種生存法則,否則,開開年紀輕輕,怎麼能成為支行的副行長?

這都是我這個母親教導的偉大成果!

你那樣的教法,隻會讓開開活的像你一樣窩囊。

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婆,我的身體狀況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想讓我自己的兒子為我生個大胖孫子抱,有錯嗎?

我還能活幾年?

你為我想過嗎?

張開是咱們老張家三代單傳,你就不為老張家的香火延續著想嗎?

儘為個外人瞎操心!”

“你這一輩子,最無可救藥的,就是自私,你永遠隻想著你自己一個人!

開開,爸告訴你,如果你按照你媽的話去做,你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你自己做決定吧。”

話音未落,就聽見小書房的門響,我想,是公公抱著被子鑽進了小書房。

婆婆不管不顧的高叫起來,叫聲在深夜寧靜的家裡迴盪,“老糊塗,還反了天了,這個家還輪不上你說話,我纔是這個家裡當家的,兒子當然聽我的,要是聽你的,兒子也變成糊塗蟲窩囊廢了!”

轉而,婆婆聲音再低下去,“開開,媽跟媳婦誰重要?

媽是生你的人,給你生命把你養大供你讀書的人。

媳婦呢?

媳婦能跟媽比嗎?

媽想抱孫子,想看著你的親生兒子出世,媽才能走得安心,媽也是為你著想啊。

媽的乖兒子,你這樣,你去問那個女人,如果她能生下那個孩子,就不離,如果她生不下來,就簽個術前協議,我們家出手術費給她,但是手術後,她必須立刻和你離婚。

而且,淨身出戶。

她冇為我們老張家做出過什麼貢獻,這一磚一瓦,這一針一線,半分錢,她都彆想帶走。”

我知道,婆婆就是篤定我肚子裡的孩子生不下來,纔拿準了這婚離定了。

我打開窗戶,坐上窗台,我想跳下去。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刺骨的寒風捲著雪花灌了進來,刀子一樣穿透我單薄的睡衣在我的肌膚上剮著,我再聽不清他們的談話。

此時此刻,我放眼望去,整個城市都瀰漫著冷酷的死亡般的氣息。

我想,也許死是最好的解脫吧?

過了一會兒,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了,張開殭屍一樣走了進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手裡的一張紙,紙頭大大的寫著“術前協議書”五個大字。

張開看到我,馬上眼睛瞪的跟受驚的牛眼一樣大,他望著我,緊張的說:“沛珊,你這是要乾嘛啊?

你彆乾傻事啊!

有什麼事,有什麼事你先下來,你下來我們再慢慢商量,你可千萬彆衝動啊!

沛珊?

沛珊!”

“你手裡拿著的,是術前協議書吧,你媽還真是什麼都能想得出來。

今天晚上,我從這裡跳下去,不是正和你和你媽的心意嗎?”

我看著窗外,冷冷說。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衛辰,如果當年衛辰冇走,如果我嫁給衛辰,當衛辰知道我得了乳腺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張開試探性的向窗邊靠近,“珊兒,你彆這樣想,我還是愛你的,我剛纔頭腦不清醒,才說了那些話,爸媽也是,我們都冷靜冷靜,明天再說,你現在先下來好不好?

那上頭太危險了!”

“你站住!

你彆再靠近我,否則,我就跳下去!”

我絕望的淚痕己經在臉上結冰,風雪把我的頭髮吹亂了。

“珊兒,你聽話,你先下來,好不好?

彆驚動了鄰居。”

張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努力壓低聲音。

公婆也驚愕的出現在門口,手足無措。

我甩甩臉上的亂髮,回頭看著他們,聲音顫抖的說:“你們彆過來,你們走開!

你們這些人麵獸心的東西!”

我的腿腳己經凍的失去了知覺。

我斜睨了一眼張開,挪了挪身子,心裡和這個世界做了最後的訣彆。

我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此時,我的腦海裡,隱約閃過衛辰鑲著陽光的笑臉,衛辰,再見了。

忽然,一段美妙的歌聲唱了起來,那是我的手機鈴聲。

“珊兒,是你家的電話,你看,大半夜的爸媽那邊打來電話,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急事?

我把電話給你送過去,啊?”

張開舉著我的手機,一小步一小步的朝我挪來。

我爸媽怎麼會突然深夜打電話來呢?

我死灰般的心有些復甦,但是,看見張開在向我靠近,我便馬上衝他吼:“你彆過來,你站住!”

張開站住,按下了擴音,手機裡傳出我媽慌亂的帶著哭腔的聲音,“珊兒,你彆睡了,你醒醒啊,你爸剛纔起來上廁所,突然跌倒休克了,這大半夜的,該怎麼辦啊這?

……”我爸跌倒休克了?

可是我爸的身體一向健康,這麼會突然跌丟休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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