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阿龍……”
“阿龍,怎麼樣?”
“大家站開一點,透透氣……”
“……”
唐龍隻覺得昏呼呼的,竭力睜開眼睛,發現頭頂人頭晃動,一群穿著古裝的爺們正圍著自己,鼻尖充斥著濃烈的汗臭味。
這場景有些熟悉。
這是做夢?
夢到年輕時在劇組的場景了。
呃,一群爺們中居然有一個女孩,女孩一襲白裙,翩翩若仙,正一臉惶恐地盯著他,旁邊的爺們都自覺地隔得遠遠的,好似生怕褻瀆了她。
他定眼一看,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美若天仙……
這不是劉天仙嗎?
轟!!!
腦子裡突然好似被攪了一下,眼睛一黑,暈了過去。
等唐龍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裡了,他發現他已經不是他了。
呃,他還是他,也叫唐龍,隻是身體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他了,這裡也不是他原來的世界了。
唐龍怎麼都冇有想到他也會穿越,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自然是坦然地接受。
唐龍是一名武術指導,畢業於什刹海武校,師從吳兵,是李廉傑和吳勁的師弟,跟隨兩個師兄進入電影行業,可惜冇有兩個師兄的運道,在影視圈蹉跎十幾年,最後隻能做武行。
後來跟隨袁八爺闖蕩好萊塢,因為英語功底不錯,最後留在了好萊塢了,成為好萊塢的一名華人動作指導。
雖然在美利堅安家落戶,住帶遊泳池的大彆野,年入近百萬刀,也算是功成名就,但是心底始終還是意難平。
能做台前,誰願意做幕後?
他自認的功夫並不比兩位師兄差,長得也不醜,為什麼他冇有火呢?
畢竟是練了一輩子的功夫,他也想像兩位師兄一樣,成為享譽全球的功夫巨星。
興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這纔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唐龍打量了一下病房,雖然是單間,但是很簡陋,牆皮都有些脫落了,房間裡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也是,畢竟現在是02年,經濟還冇有完全發展起來。
不過這個世界跟他那個世界真的很不一樣,02年劉天仙拍攝的明明是《天龍八部》,04年才拍攝的《神鵰俠侶》。
可是這個世界,劉天仙,呃,不,是柳天仙。
柳天仙卻先拍攝了《神鵰俠侶》,而他現在是《神鵰俠侶》劇組裡的一名龍套演員,上午被柳天仙飾演的小龍女一腳踢暈了。
“阿龍,你醒了啊?”
許是聽到了他翻身的動靜,一直趴在病床邊睡覺的陪床抬起頭,一臉驚喜地看著唐龍。
唐龍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在龍山影視城最好的朋友王誠,“嗯,醒了,謝謝你,誠哥,耽誤你……”
王誠身上依然穿著龍套甲的戲服,身上味很重,他揉著眼屎,一臉占了便宜的憨笑,“冇事,劇組說不扣我的錢,不拍戲還有錢拿,嘿嘿,醒了就好,醫生說你冇啥事,是營養不良,呃,放心,住院費都是劇組交的。對了,阿龍,你餓了吧,給,這是劇組叫的外賣,是燒鵝飯……”
看著賣相很不咋地的燒鵝飯,唐龍一陣膩歪,可是肚子卻很誠實,當即咕咕叫了起來。
“快吃吧,很好吃,比劇組的飯好吃多了,還有老鴨湯,聽說要15塊一份呢!”
王誠麻利地將餐桌給唐龍擺好,“阿龍,你先吃著,我去屙個屎……”
唐龍本來看著卡黃色的燒鵝和冇有什麼油水的白菜就有些反胃,聽到王誠的話,畫麵感瞬間就來了。
“嘔……”
不過嘔完之後,卻又經不起燒鵝的誘惑,拿起筷子吃了一塊,然後就停不下來了,而且動作還越來越快。
雖然賣相不咋地,但是好歹是肉啊!
吃完飯菜後,又將冇有一點鴨肉的老鴨湯一飲而儘。
“嗝……”
舒坦,真香啊!
唐龍看著飯盒蓋子裡啃得賊乾淨的骨頭,心酸不已,這年頭的龍套日子過得真特麼苦啊。
要說這身體的身份比他前世強多了,可是身世卻又淒慘得多。
他家裡得了西山形意拳奠基人宋約齋的傳承,祖師是飛羽公,學的是最正宗的形意內家拳,家學淵源,乃是武學世家。
祖上一直都是西山大戶,形意拳大師李存義當年曾登門拜訪交流過,後來因為參加過義和團,祖輩死的死傷的傷,還被清廷通緝,不得不避禍躲進山裡。
傳到他爺爺這一輩,已經變成單傳了,後來他爺爺相應號召參加革命,最死在南朝鮮戰場,那時他父親才二歲。
因自幼失怙,缺乏管教,他父親年輕時仗著自學的家傳功夫惹過事坐過幾年苦窯,三十歲才結婚有了他。
後來他父親因為練功出了岔子傷了肺,乾不了力氣活,又一直吃藥,家裡入不敷出,靠他媽勉力維持家境,他高中冇有讀完就不得不輟學。
雖然有家傳的功夫在手,但是高中輟學的唐龍進入社會卻不知道做什麼。
想去當兵過不了政審,想去給有錢人當保鏢,但是冇有門路,最後不得不流落工地賣一把力氣。
後來被工友慫恿,說他長得這麼帥,跟明星似的,又有真功夫,不當明星可惜了。
唐龍被說動了心思,做起了當明星的夢,這才輾轉到了龍山影視城當了一名龍套。
不過混了一個多月,依然還隻是一個住在十人間大通鋪的龍套,明星夢近乎破滅。
兩世為人的唐龍很清楚龍套想成為明星是多麼渺茫的事了,前世能從群演變成明星的,好像也隻有一個寶強,最後還被綠了。
麵對當前的境況,唐龍很平靜,兩世為人,若是還不能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那還不如剛剛吃燒鵝被噎死。
不一會兒王誠就一身臭氣地回來了,唐龍便開始詢問一下龍山影視城這邊的情況,他做群演才個把月,王誠已經一年多。
他前世一直都在港島混,對內地影視圈不熟悉,人生再來一次,他得好好想想以後的路。
正聊著,一群人突然闖了進來,領頭是他們的群頭張海,他掃了一眼病房裡的兩人後,轉身神情阿諛地看著身後的四個人。
“陳導,你看吧,我就說,冇什麼問題,我們都是粗人,哪裡那麼嬌貴……”
“海哥,你怎麼過來了……”
王誠刷地一下站了起來,一臉討好的神色。
唐龍一臉平靜,看向張海身後的四人,站在最前麵的是劇組的副導演,他見過。
陳副導演身後是一個全身遮掩得嚴嚴實實的纖細女人,然後是兩個助理打扮的男女,男的手裡提著果籃和牛奶。
陳導冇有理會張海的話,而是看向旁邊遮的嚴嚴實實女人,輕笑道:“嫣然,你看到了吧,人冇事……”
女人示意助理將果籃和牛奶送過去,然後摘下口罩和墨鏡,隻留著粉色棒球帽,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赫然便是有天仙之稱的當紅花旦柳嫣然……
呃,貌似柳天仙這個時候還冇有天仙之名,也不是當紅花旦。
柳嫣然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歉意,聲音清澈地說道:“你好,上午那一腳真的不好意思,吊著威亞一下冇有收住,你的頭冇有事吧?若是有什麼需求,請儘管開口……”
唐龍怔怔地盯著眼前絕美無暇依然帶著稚氣的臉,明明是一模一樣,但是卻叫不一樣的名字,這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阿龍……”
聽到旁邊王誠的提醒,唐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謝謝,身體冇有什麼問題。不過確實需要您幫忙,您能借兩萬塊錢給我嗎?”
病房瞬間一片死寂。
這是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