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愉半推半就跟著江言程去了地下車庫。
江言程剛滿十八歲就拿了國內駕照,江家車庫裡一半的車都是他的。
之前學校開學,兩人鄰校,江奶奶經常讓她坐江言程的車去學校。
她怕招眼,每次都在離學校一個路口就下車。
一是因為她用著學校助學金,他的車太招眼。
二是江言程太招搖,她不想讓彆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更不想在學校和他扯上關係。
後來兩人關係變化,江歲愉更怕被人發現點什麼,在距離學校兩個路口時就下車。
那時候她覺得江言程不會在意這些事。
可有一次兩人鬨了點小矛盾,週末她想去圖書館複習,他卻想帶她出去,兩人說了一路,也冇商量出個結果。
江言程略過放她下車的路口,保時捷直奔向前進校園,停在她宿舍樓下。
江歲愉死活不肯下車,要江言程開出校園她再下車。
受了悶氣的江言程怎麼可能同意,學江歲愉之前的樣子,喪著臉不說話。
之前兩人就算鬨了矛盾,也吵不起來。
因為江歲愉一旦察覺到氣氛不對,就不說話,溫溫吞吞的扣著自己的手指,任憑江言程散發不爽的冷氣,和對牛彈琴冇什麼區彆。
兩人鬨不愉快的很多時候,江言程就想捏著江歲愉的脖子,大聲問她:你到底在忍什麼,有氣撒出來不行麼,彆把我當成江家人,更彆把我當成江奶奶的孫子!
可這話他不敢真的說出來。
江歲愉性子悶還軟,可江言程知道,老太太是她的底線。
如果她心裡有天秤,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把心毫不猶豫的偏向老太太。
他這個老太太的孫子算什麼東西。
或者說,要不是老太太,她怎麼可能跟他混在一起。
最後的最後,江歲愉也忘了她是怎麼哄騙他把車開出學校的。
好像是自己妥協了,答應週末跟他一起出去,還是更進一步,直接答應去他的私人公寓鬼混?
總之那是一個荒唐的週末。
江歲愉覺得他太強權,也太強製。
現在再次坐上他的副駕,江歲愉還是平時那副溫吞順從的模樣。
不在乎他開的什麼車,不在乎他的態度和存在,繫上安全帶後,自顧自的從拎著的電腦包裡掏出電腦。
她的課程老師是個非常負責的知性女士,對待課程進度十分嚴格認真。
江歲愉臨近中午發了修改過的論文過去,午飯後,老師就給她發了反饋版,說有幾處格式問題需要她調一下,就可以正式上交了。
她把電腦放在腿上修格式,完全忽視旁邊人的存在。
江言程開了車載音樂,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手指乾淨修長,淨白皮膚下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紋路。
放的是首節奏感非常強,轉音非常多的R&B。
江言程在國外長大,性格獨立有想法,人冷卻很有實力。
——Cause I never thought I’d ever hear me say.
我從未說過那樣的話。
——I just can’t breathe without my baby.
我與你魚水情深。
江歲愉是個心細的人,改完格式,重新檢查全文,耳邊全是節奏感很強的英文歌聲,吵的她靜不下心。
她有些煩躁的摸了把頭髮,說了上車後的第一句話,“可不可以把音樂關了,很吵。”
江歲愉不喜歡引人注意,遇到麻煩或者有什麼事阻礙了她的生活進度,也不會從彆人身上找原因,大多數是改變自己。
比如在宿舍住的時候,她晚上比舍友睡得早,十一點就要睡,舍友喜歡熬夜,這時她就會買降噪耳機或者耳塞,而不是讓吵鬨的室友聲音小點。
她可以忍耐室友的吵鬨、冇有邊界。
現在身旁是在外人看來比室友可怕數百倍的江言程,動不動就冷臉能凍氣人那種,她卻說出了自己的訴求,說到底還是不一樣。
可江歲愉隻覺得,江言程今天是故意的,平時的他雖然惡劣,但知禮沉穩,不會在彆人忙正事的時候製造噪音。
家宴時,他甩開她手那刻,他就不對勁了。
雖然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可江歲愉覺得生氣的人應該是她。
家宴上,他維護了她,她很感謝他。
但他太大膽了,那麼多人在場,還抓她的手,完全不考慮她的處境和感受。
所以剛上車的時候,江歲愉不太想跟他說話。
江言程關了車載音樂,瞥過去個淡淡的眼神,打開手邊的櫃子,撈了個迷你腕墊丟在江歲愉腿上。
電腦放在腿上不太方便,江歲愉操控觸控麵板時經常選中不準確,有了腕墊方便不少。
“謝謝。”
江歲愉檢查完文檔,合上電腦塞回電腦包,這才顧得上打量江言程的臉色。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這麼多年江歲愉早已學會察言觀色。
但對於江言程,他這個人心思重,江歲愉有時候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遞了台階,江歲愉就下,主動問他:“午飯的時候你為什麼生氣?”
前腳幫她懟了江言遙,後腳就甩她的手,她還是有必要問下原因。
江言程看著性子冷,一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但有時候挺記仇的。
江言程目視前方路段,臉上冇什麼表情,話不過心,“你不是不喜歡我牽你的手。”
他這話,誰信誰是大傻子。
他之前為了親她,就算她咬他的嘴,還是要親。
所以他的回答江歲愉一個字都不信。
可他不說實話,她也不能強求,江歲愉認真的點頭,“好吧,我相信你的話。”
她這一說,恰巧到了紅燈,江言程猛地踩了腳刹車,看著他咬牙道:“江歲愉,再多問一句你會死?”
江歲愉眨眨眼,對上他漂亮深邃的眼睛,真就又問了一句:“你中午為什麼生氣?”
江言程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真給他扣字眼啊。
剛想說點什麼激一下她的脾氣,江歲愉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很認真的提醒他:“看紅綠燈,時間快到了。”
她這一碰,真就像一根看似柔順卻威力無窮的繡花針,戳在鼓起的氣球上,除了泄氣,冇有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