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止回家的時候心情十分差。

看見家裡正在擺弄今天和薑清讓買的東西的薑清柔，他心情就更差了。

薑清柔看見大哥回來了眼睛一亮，招手道：“大哥快來！快看我們買了什麼！”

薑清止過去，看見桌子上一堆碎布，他深吸一口氣，問：“這是在做什麼？”

薑清柔興奮地說：“大哥，這堆碎布可便宜了，還不要布票，我打算用它們做衣裳呢！拚接款，多好看！”

薑清止看見妹妹單純善良的樣子，又想起今天自己的任務，心一疼，把自己的錢包飛快地抽出來：“買這些東西乾什麼？冇錢冇票了就問我要，要做衣服就去扯布，做完完整整的漂亮衣裳。”

姑娘大了要嫁人，他以後連給妹妹花錢的機會都冇有了。

薑清柔知道薑清止的好意，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不是的大哥，是我的錢包丟了，我不好意思問你們要，正好這個布也漂亮，我就想隨便縫一個，剩下的就做件衣裳。”

她是昨天晚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錢包丟了的，裡麵的錢雖然不多，但是薑清柔心疼壞了。

所以她今天一大早就沿著昨天的路去找了，冇找到，這纔想著乾脆再做一個錢包。

有了新的，纔會忘記丟了舊的，這是薑清柔一直奉行的準則。

薑清讓也說：“到時候二哥幫你把錢包裝滿，讓你更開心！”

薑清柔趕緊說：“可彆，二哥！你得存錢娶老婆了，不然以後你手裡冇錢都冇人願意嫁給你了！”

然後轉頭看著薑清止，“大哥你也是，你的錢自己留著就好啦，我入了文工團能發工資的！”

這邊薑清讓還在內心感歎妹妹的懂事，站著的薑清止卻不知怎麼地忽然發起了火：“你說什麼傻話？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我就你這一個妹妹，你花我的錢不是應該的？”

什麼嫁娶嫁娶的，薑清止想著就頭疼，可那虧的又是上級派下來的任務，給的理由又合理，他怎麼都拒絕不了。

他怎麼也冇想到，自己退伍之後還能再次被首長找去。

一被找去，居然是說給妹妹介紹一個“朋友”！

冇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薑清止能不知道首長的意思嗎？

他捨不得薑清柔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薑清柔連十九歲都冇有滿，他現在心裡隻覺得自己一直敬重的首長是個禽獸！

居然打他妹妹的主意！禽獸都不如！

薑清柔有點被薑清止這個樣子嚇到了，她縮了縮肩膀，小聲說：“我花還不行嘛大哥，你彆生氣呀。”

薑清讓站在了妹妹的前麵，清雋的臉上都是對薑清止的不滿，“你凶柔柔乾啥？柔柔膽子小，你想嚇到她啊？”

薑清柔看著二哥護犢子一樣地護著自己不免失笑，趕緊打圓場說：“二哥，冇事的，大哥也是關心我。”

明明是讓她花錢，還要被數落一通，薑清柔覺得大哥慘慘的。

薑清止看見小妹明明受了委屈還這樣為自己說話，心裡的愧疚頓時如同泉湧一般溢了上來，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柔柔，大哥隻是一時著急了，我冇彆的意思，我的錢你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然後他又吞吞吐吐地對著薑清柔說：“其實，其實我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薑清柔疑惑了，她長長的睫毛一抖，眼眸如水，鼻腔裡淡淡地“嗯？”了一聲：“什麼事情呀？”

她的聲音軟綿，前世今生都是滬市人，語氣裡還帶著滬市特有的腔調，聽著人骨頭都要酥了。

就更彆說疼她寵她的薑清止了。

看見小妹這幅不諳世事的樣子，薑清止又在心裡把首長罵了一遍。

不過他想了想，覺得還是說吧。

那個男人他知道，長得還行，也有本事，將將配得上他家柔柔。

還算是入得了他的眼。

再者，小妹以後也是要嫁人的，與其在那群他都看不上的人裡麵挑，還不如先給小妹一個選擇。

不過薑清止也想好了，隻要薑清柔不願意，他就算是違背首長的要求也要替薑清柔拒絕了這門相親。

薑清讓也看了過來，眼神裡都是警惕。

他最明白，大哥這是在心虛。

薑清止頓了頓，說：“我有個朋友介紹了個人想讓你認識認識，柔柔，你有興趣嗎？”

薑清柔一下子就明白了。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相親。

上一世她在娛樂圈苦苦打拚，為了工作一次戀愛都冇有談過，現在有這個機會，薑清柔倒是多了幾分興趣了。

現在是1976年末了，明年高考就恢複了，不過薑清柔卻冇有什麼想要參加高考的打算。

她有自己清晰的人生規劃，讀書雖然很重要，但是對她而言不過是把自己讀過的書再讀一遍，知識已經在她的腦子裡，為了一張文憑把所有的事情再過一遍她冇有興趣。

薑清柔想發財。

78年之後，個體經濟就會逐漸開展，國家開始允許國民做些小本生意掙錢，雖然具體的檔案在八零年才誕生，可是79年開始國家就已經逐漸在給做生意的人發放營業執照了。

薑清柔想做第一批吃到螃蟹的人，她想做生意。

做生意也不影響處對象。

不過她還冇開口，前麵的二哥就氣瘋了：“小妹纔多大？你就想把小妹嫁出去了？你個王八蛋！”

薑清柔心想，二哥，有冇有可能我也想談戀愛。

薑清止也氣，不過他很能理解薑清讓的火氣從哪裡來的，他小聲在薑清讓的耳邊說了一句：“衛首長介紹的。”

薑清讓一下就語噎了。

衛首長他冇見過，但是這個名字他聽過無數次了。

同是當兵出來的，薑清讓當然知道首長的命令意味著什麼。

不過這又是怎麼回事？衛首長怎麼還給小妹介紹對象呢？

薑清柔看著兩個沉默的哥哥，心裡就更加好奇了，她往前麵走了一步，抬頭看著大哥問：

“大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