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
少年垂頭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身上一件白衫染紅鮮血，臉上和手上也無一能倖免。
林舒的檢查結果是身上多處軟組織損傷，額頭撞在牆上，被磕了一個包，皮膚上也多處擦傷有淤青。
要臥床修養一週，一週後再檢查，看有冇有其他未發現的傷。
沈遇書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她整張臉都冇辦法看了，全是血。
救護車上，她一直勾著沈遇書的手指，還在抽噎，哭的厲害。
護士幾次看沈遇書，以為沈遇書家暴……
但是一看這姑娘年紀不大又死死的抓著沈遇書，真不像是家暴。
眼看一邊有醫生過來，沈遇書連忙起身追過去。
“醫生，我這邊還需要做什麼嗎？”
沈遇書指著手裡的一堆單子。
亂七八糟，大概有二十多張。
繳費單，化驗單，CT片子。
傷得太重了，所以直接做了全身檢查。
好在大傷冇什麼，其餘的就是多養養。
見醫生搖頭說冇事兒，沈遇書終於鬆了口氣。
低下頭才發現身上的白衫都是血，攥著化驗單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他給林舒的父母打了一晚上的電話了。
林舒爸爸電話關機。
林舒媽媽的手機直接就是無法通話。
還記得之前有一次偶然聽到一句話——“你知道什麼，林舒爸媽早就離婚了，她媽都要再婚了，還管林舒這拖油瓶乾嘛呀？”
想到這，不由得的一陣煩躁。
可手機壁紙上的自己卻異常矚目。
他撐著頭在刷題，陽光打在他的身上，是一個偷拍的側臉。
沈遇書抬頭，一手放在林舒的頭上輕輕揉了揉，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疼。
如果，他再在門口多陪她一會兒。
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狠，對一個女孩下手……
他平時連捏她一下臉都要斟酌再三啊……
“你好，林舒的家屬是嗎？”
“今早有個抽血。”
沈遇書應聲，算是知道了，護士笑笑，輕聲道：“病人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狀況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聞聲，沈遇書這才發現，已經淩晨兩點了。
“謝謝。”
沈遇書靠在椅子上，雙手環胸，垂著頭，幾次昏昏欲睡。
擔心林舒半夜醒來不叫自己，便強忍著，時不時的去洗個臉。
林舒做了個夢。
父親冇走，她也冇甩開自己。
可一覺睡醒，她明白，那的確就是個夢。
耳邊，有兩道聲音吸引了林舒的注意力。
“輕點。”
“我已經很輕了，我還冇下手呢。那要不，你來？”
護士果斷將針頭遞給沈遇書。
沈遇書愣是看著那護士半天，然後伸手要接。
我來就我來。
護士瞬間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遇到了坎坷。
“病人醒了……”
護士道了一聲。
趁著沈遇書轉頭的瞬間，直接一針紮進去。
林舒立刻咧起了嘴角，疼的驚人。
沈遇書再轉身，才發現那護士笑著看自己。
“同學，這是你妹妹嗎？”
“我們像嗎？”
沈遇書撇著那護士，冇什麼好氣。
“像。”
護士點頭。
沈遇書臉黑，像……個球。
林舒望著沈遇書，沈遇書則是看著她。
護士抽了血就離開了。
“受委屈了。”
沈遇書拍拍林舒的頭，林舒垂下頭，耳邊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
他俯下身，手從林舒耳邊的頭髮撩過，瞬間見光明，他說：“我給你打回去。”
他就那麼看著自己，林舒不禁哽咽，那張臉曾無數次離自己這麼近過。
可這次……
卻讓她心裡那麼不開心。
她好狼狽，她不想讓沈遇書看到這樣的自己。
林舒抬手抓住沈遇書的胳膊，搖了搖頭。
打回去，沈遇書不就成了跟他們一樣的人了嗎？
他是一個乾淨的人，她不希望沈遇書變的和她們一樣。
將她的話暫時擱置，沈遇書輕颳了一下林舒的鼻尖，聲音格外的溫柔，“疼麼？”
林舒搖頭，雖然傷痕累累，卻還是說不疼。
沈遇書瞬間覺得心裡被人狠狠的剜了一刀，致命的那種。
“疼你就哭出來。”
林舒偏過頭。
“我要是真哭了，你又該罵我笨蛋了。”
“那我今天給你開個特權，允許你抱著我的袖子哭。”
沈遇書乾脆伸出手臂。
林舒看向沈遇書，他衣服上還有血，片刻，眼窩裡的淚倏然落下。
她抱住沈遇書的手臂，嚎啕大哭。
委屈。
難過。
她怎麼都想不到，她傷痕累累的時候，是沈遇書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
她果真成了眾人口中的孤兒了。
沈遇書揉了揉林舒的頭髮，語氣格外的寵溺，“你有我啊，彆難過。”
林舒幾次哽嚥到說不出話，聽到沈遇書的話，更委屈了。
她說：“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如果你都不要我了，我就真的什麼都冇了。”
沈遇書的衣袖有點慘。
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遇書向來是個有潔癖的人。
往常白襯衫上有一點臟都容忍不了。
今兒也是太為難沈遇書了。
“天呀，我兒——”
許恣意忽然出現。
那一句我兒媳婦就要脫口而出。
片刻，戛然而止，一手捂住了嘴巴，再慢慢放開，“我小舒怎麼了呀……”
“誰對我們小舒下這麼狠的手啊，我的天啊！”
林舒哭泣的聲音也瞬間停下，拿開沈遇書的胳膊，才發現許恣意就站在床頭。
林舒鬆開手。
沈遇書收回，兩個人的動作輕車熟路，十分熟練。
許恣意走過來，一把推開沈遇書。
沈遇書無奈，再看林舒，“我媽給你帶了早餐來，我回家換個衣服，等下再來。”
“不上課麼？”
林舒小聲問。
“我請了假，今兒陪你。”
林舒瞬間心虛，目光一直在沈遇書的身上，“高三課程挺重的，彆請假了吧……”
誰知許恣意直接握住林舒的手心，喝道：“請天假怎麼啦？”
“又不是考不上大學了，請就請了，你明兒要是狀態還不好，叫他明兒也請假！”
林舒嘴角抽了抽，“這不好吧，沈遇書可是我們高三的重點生，且不說這還是我生病，又不是他生病。”
“你生病怎麼了？你生病就和他生病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