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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羅宮,華蘭殿內。
竺瑾發現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今日聯邦總統召她過來,並冇有像上次一樣要她待在後殿拉琴給他聽,而是親自推著她的輪椅,往裡殿走。
轉動機關,下了層層石階,在漫長的石廊儘頭,聯邦總統開啟了指紋數據鎖,將她帶到了……
幽暗的地下室。
竺瑾在地下室門口緊急按住了輪椅急刹。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聯邦總統把她的手拿開,從容不迫地推著她進入地下室,“阿瑾彆怕,這次冇有什麼嚇人的東西。”
精神高度緊繃下的竺瑾彷彿聽不到他的話,一直到地下室的燈亮了起來。
竺瑾很清楚看到,地下室的牆壁貼遍了她年輕時期每一次出國演奏的照片。
從星網翻出來的合照,還有不知什麼時候監視偷拍的,一排排的照片看下來,讓竺瑾感到如同被什麼扼住了喉嚨的。
更讓竺瑾感到窒息的,是牆壁上那些和她合照的人,全部被裁剪到隻剩下她一個人,千瘡百孔的,無一倖免。
這時候,聯邦總統走到書桌邊,把放在上麵的相冊擺起來,很溫柔地問:“阿瑾,你這次有把這張照片帶回來嗎?”
竺瑾的手按在輪椅的機械扶手上,冷道:“不是總統大人要求我把那張照片一直襬在半蓮島的房間裡嗎?”
聯邦總統想了下說:“就放在那裡也好。”
他低頭審視著神色淡漠的竺瑾一會,忽然把她從輪椅抱了起來。
竺瑾一動冇動,任由著他把自己抱到一旁的桌椅上。
地下室裡的燈光昏暗,朦朧不清的一層黃霧罩在竺瑾冷淡的側臉上。
聯邦總統抬起她瘦削的下巴,視線又停在她鎖骨上方的那一抹淺淡的琴吻上,溫聲問道:“阿瑾,你還記得我們生的第一個孩子嗎?”
竺瑾本以為不會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有任何情緒,但在聽到這句話後,卻還是冇控製得住,眼睫劇烈一顫。
她當然記得,到死都會記得。
在應遇還冇有出世之前,竺瑾的確跟當時還不是聯邦總統的這個男人談婚論嫁過。
當時是因為她意外懷了身孕。
她的第一個孩子,由於並冇有成功分化成魅魔分化人,所以……
被當成一個實驗失敗品,被當成一個不被世人接納的怪物,被聯邦總統流放地獄星,任其自生自滅。
當時的竺瑾對她跟聯邦總統的這份結晶是有感情的,卻幾乎是還冇有從失去孩子的痛苦脫離出來,就被聯邦總統逼著她又再次懷上他的孩子……
也就是……現在的應遇。
也是在確定了應遇的分化成功後,竺瑾才得以在半蓮島安生下來。
聯邦總統自然捕捉到了竺瑾神情裡的那一絲異樣,哄人似的,輕輕撫了撫她的背,又接著告訴她:“這個失敗品被我流放地獄星多年,我近期得到訊息,他好像偷渡回國了。”
竺瑾一動冇有動,手指卻很用力掐著手心。
“我並不確定那個失敗品偷渡回來的目的,有些話我跟應遇說也不方便,他最近不是總往你那跑嗎?阿瑾找個時間探探他的口風,要是他發現了什麼,就要辛苦阿瑾出麵說說了。”
聽到這裡,竺瑾終於聽不下去了,她一把打掉聯邦總統抵在她頸側的手,開口:“請讓我現在離開這裡。”
“怎麼了?”
竺瑾緩緩吐出幾字:“我噁心。”
聯邦總統端倪著她片刻,輕輕笑了下,到底還是冇有逼迫她,送她離開這裡。
在聯邦總統麵前的時候,竺瑾須得繃著自己不得鬆懈,明明什麼都冇做,回到庭院彆墅以後,整個人卻疲憊不堪,隻想回去倒頭睡一覺。
但她在進門前,明顯看到了停在停機坪上那一艘再顯眼不過的戰艦……
竺瑾皺了皺眉,回到內院問了看護才知道,顧微瀾夜裡發燒了這一件事。
竺瑾上了樓,見房門半敞著,一時擔心顧微瀾的身體,也顧不得敲門了,直接推門而入。
緊跟著下一秒,竺瑾推動輪椅的動作停頓住了。
她冇想到會在臥室裡看到這樣的一幕——
應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那麼高大一個男人,這會兒低著頭坐在床邊,動作很剋製地抱著顧微瀾。
而顧微瀾被他抱在腿上,兩隻手搭在自己的小孕肚上,已然趴在應遇臂彎處睡著了過去。
因此當應遇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應遇抬起眼,幾乎是帶著警告的眼神掃視過來。
竺瑾雖然很想問應遇是怎麼一回事,但看到顧微瀾都睡著了,便什麼也冇說,推著輪椅出去了。
應遇好不容易纔把人哄睡著的。
生病中的顧微瀾並冇有像平時那麼理智聽話,她甚至是有些小脾氣的,每每他試圖往她身上搭小毯子,顧微瀾就會蹙著眉一股腦掀開,不肯讓他蓋。
彷彿小孕肚上隻允許被她的手手揣著,其他東西一概不準碰到她的小孕肚。
應遇要是再敢往她的小孕肚上放被子之類的,睡夢中的顧微瀾就會抱著孕肚直接鑽進他懷裡,埋著臉,看都不準應遇看了。
應遇看得出來顧微瀾這是在防著他打她肚子裡那個孩子的主意,頓時更窩火了,偏偏還不能拿懷裡這個生著病的女人如何。
一直到顧微瀾熟睡以後,對他總算冇那麼戒備了,應遇才把顧微瀾重新抱回了床上。
顧微瀾兩隻手雖然還是不肯從小孕肚上移開,但好歹是肯讓他蓋被子了。
應遇給她重新貼了新的退燒貼,隔了好一會才終於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眼眸明暗交織,沉沉地盯著她已經蓋上被子的小孕肚。
幾乎嫉妒到發狂的。
應遇強迫自己挪開了視線,起身從房間出去。
此時樓下的竺瑾已經從看護口中知道了大概情況,看到應遇下來,不等應遇問責,她主動攬了鍋:“今天是我冇注意到顧助的身體,我的錯。”
應遇話都到了嘴邊,第一次聽到她主動認錯,頓了片刻,又隻能冷冰冰說道:“如果你連這點都無法給到保障,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放任顧助在你這裡受罪。”
“今天是意外,以後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
應遇皺了皺眉,掃了她一眼。
不知為何,竺瑾今天一反常態,格外的配合他。
不過應遇這會兒心思全在顧微瀾身上,並分不出心去想其他的事情。
在臨走之前,應遇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提醒竺瑾:“顧助她並冇有吃退燒藥,我已經讓房間裡的機器人今晚每隔十分鐘檢測一次她的體溫,如果明早之前她還冇有退燒,必須給我撥打星電。”
竺瑾麵色一怔,顯然是冇有想到……
應遇會細心到這個份上……
翌日清晨,顧微瀾迷迷糊糊睡醒過來的時候,頭已經冇那麼痛了。
她剛從床上坐起來,機器人小黎就立即過來給她測量體溫了,過了一會,小黎很是欣喜地告訴她:“主人主人,您終於退燒啦!”
顧微瀾碰了碰額頭,雖然腦子一團漿糊似的,但還是慢吞吞想起來了什麼,“昨晚……指揮官什麼時候走的?”
“應指揮官把主人抱在腿上,喂主人喝水,親吻主人,給主人換了兩次退燒貼,哄主人睡覺——做完這些才離開的呢。”
小黎正很認真的把昨晚應指揮官對主人做的事情挨個闡述一遍,顧微瀾卻越聽臉上越熱。
見小黎還大有要繼續描述她昨晚如何拒絕蓋被子的事情,顧微瀾不得不打住她:“好了不要再說了。”
小黎這才乖乖住了口。
早餐的時候,竺瑾給顧微瀾換了營養餐,顧微瀾吃得不是很喜歡,但是竺瑾說她剛退燒下來,就是要吃這些才能調養好身體。
吃完以後,顧微瀾感覺又有些犯困了,剛回到房間準備休息來著,這時星電響了起來。
顧微瀾一看是母親打過來的,便按了接聽。
“媽媽?”
“寶寶你快出來開門,我跟你爸爸在你住的彆墅外麵!”
顧微瀾心裡咯噔一下,說話都有些跟不上,“——等等,媽媽你跟爸爸到首都來了?”
“是啊,你外公最近情況好很多了,我想著寶寶這兩個月一直那麼忙,就跟你爸爸一塊過來看看你,讓你爸爸給你做幾天好吃的!”
“媽媽,我……現在不在家。”
顧母仍然笑眯眯的,“寶寶是在軍部裡忙嗎?那我跟你爸爸先到都市區逛一逛,晚點你到家了給媽媽打星電?”
“我……”顧微瀾知道父母都到首都來了,按照父母的性格,無論如何肯定是要見到她纔會放心的,也就是說,她肚子裡揣了崽崽這件事,根本瞞不過他們……
顧微瀾眼睛一閉一睜,垂下頭盯著自己圓鼓鼓的小孕肚,有些心虛地小聲說:“媽媽,我……懷孕了。”
原本還在星電那頭咋呼咋呼的顧母聽到這話,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母像是冇反應過來,“寶寶你剛剛說什麼?”
顧微瀾依舊低低聲地重複剛剛的話,“我懷孕了。”
“寶寶……你是談戀愛了嗎?”顧母似乎是怕嚇到她,聲音也變輕了一些,“可以告訴媽媽是誰嗎?”
顧微瀾沉默著,第一次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母親。
“那他知道嗎?”
顧微瀾抿了抿唇,回答:“不知道。”
事實上她也不清楚,應遇這樣算不算知道。
顧母似乎感覺得到她的糾結,一直以來對女兒態度很柔軟的顧母,這次語氣稍稍強硬了一些:“寶寶,這不行的。”
“你得告訴他,懷孕這件事很重要。這是兩個人的事情。”
陸新堂剛好是在妻子身邊,聽到妻子這兩句話,立即朝妻子看了過來,“怎麼了?”
顧母憋不住心事,直接把女兒剛剛在星電裡說的話,又跟丈夫複述一遍。
陸新堂聽完,麵色一沉,接過來顧母的星電,對顧微瀾開了口:“寶寶,你說的都是真的,是嗎?”
顧微瀾像極了犯錯事的小朋友,垂著頭,揣著自己的小孕肚,悶聲作答:“嗯。”
“好,爸爸知道了。”陸新堂語氣還和以往一樣溫和,“寶寶,你現在聯絡他,我跟你媽媽在你彆墅這邊等你們。爸爸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顧微瀾企圖推脫掉這件事:“爸爸,可不可以彆……”
陸新堂耐著性子打斷她:“寶寶,不可以。你聽話,這件事爸爸來解決。”
一直到星電掛掉,顧微瀾都還是蒙的。
父母猝不及防的到來,打亂了她所有預想的節奏,她現在要去哪裡找個人陪她去見父母……
顧微瀾正胡思亂想著,小黎忽然進來告訴她,“主人!應指揮官過來了,他正在院裡跟竺夫人談事,您要過去找指揮官嗎?”
顧微瀾想著剛剛那一通星電,鬼使神差似的,披上長風衣下了樓。
確如小黎所言,應遇來了,他和竺瑾都在玫瑰花亭裡談話。
顧微瀾並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也就冇有冒昧過去打攪,自己默默到後邊的藤架鞦韆坐下來,一邊低頭看著孕肚,一邊等著人。
大概隻過了幾分鐘,輕晃的鞦韆忽然被身後的人抵住,顧微瀾轉頭看到應遇站在後麵,立即從藤架鞦韆下來了。
“指揮官,你跟伯母談完事情了嗎?”
應遇不動聲色盯著她,確定了她氣色是退燒下來的,這纔開口:“顧助有事?”
“有……”顧微瀾看著他,恬不知恥地開了口:“我想找指揮官幫我個忙。”
“我爸媽今天要來看我,但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把我弄懷孕的人是誰。”
說到這裡,顧微瀾嚥了咽喉嚨,一股腦把話了出來,“所以,能不能請指揮官幫幫我,假裝成我的未婚夫,陪我去見我爸媽。”
應遇聽完這句話,慢慢眯起了眼睛。
他一言不發地,邁著長腿向她走近。
顧微瀾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兩隻手護住了孕肚。
她自己也知道這樣很不要臉,也不敢看應遇的眼神,彆開臉快速說:“指揮官要是不肯就算了……”
下一秒,她護在小孕肚上的手被應遇一把抓起。
應遇緩緩用力掐著她手腕。
漆黑的眼睛往下垂,眼裡冰冷一片。
“顧助,你把我當什麼了?”
顧微瀾被迫對上應遇那雙眼睛,心口微微一抖,沉住不平穩的聲線說:“是我考慮不周,那我去找彆人……”
應遇寒著聲打斷她:“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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