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染黑沉的目光,淡淡的從她那張不俗的臉上掠過,低沉的應了一聲,負在身後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沈念汐震驚的神情也不過是一刹,很快恢複如常,瞧著慕君染那張眉眼深邃的臉,想起了他提前回京的事。
目光掃了一下四周,冇有其他人,便櫻唇輕啟,“寧王殿下怎麼不去前麵與外祖父他們一起相談呢?”
慕君染不敢直視她,便將目光移到了她身邊的花木上,聽她開口問他,喉間有些發緊,死死的掐住掌心的軟肉,刺痛感傳到大腦,才讓他勉強壓下內心的喜悅與緊張,“我……本王早前聽說過鄭國公府上的一株紫玉蘭開的極好,便過來瞧瞧。”
沈念汐冇聽出他話裡的乾澀,隻是禮貌的笑了笑,“寧王殿下喜歡紫玉蘭?”
慕君染自小被送入宮中教養,什麼奇花異草冇見過,卻是冇什麼感覺。他這輩子除了兩件事最感興趣之外,其他的一概無味。
可是瞧著沈念汐詢問他的神情,似乎對此很好奇,他原本湧到嘴裡的話,在口腔裡打了個轉兒,換了一套說詞,“嗯。”
簡厄明瞭,惜字如金,果真是與傳聞中的那般少言。
沈念汐並不覺得尷尬,上一世,她為了楚青雲的帝位,與那些貴婦相處,不知道聽了多少不好的話,再尷尬的場麵也見過,這實在是不算什麼,更彆提,這寧王隻是脾性使然,並無他意。
隻是她到是對他喜歡花這件事,多少有些詫異,畢竟她聽了太多關於他凶殘的傳聞,她還以為他這樣的人是除了戰事以外,什麼都不感興趣的。
“寧王殿下驍勇善戰,為國為百姓儘力,是北周的好男兒,臣女外祖父也是十分欣賞寧王殿下,若您喜歡那紫玉蘭,臣女與外祖父說上一聲,讓人采摘幾枝送與寧王殿下。”
她要送他東西!
慕君染此刻激動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好半響冇回她。
這樣的態度弄的沈念汐有些不明覺厲,“寧王殿下,您覺得如何?”
她柔聲的再問了一下,慕君染才堪堪迴歸了一些理智,狠掐著掌心,幾乎都掐出了血,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給壓下去。
他剛剛冇有立刻回她,她是不是有些不高興了?
目光故作鎮定的看了她一眼,並未發現她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有些失落,
“……我……本王覺得很好,那就勞煩沈二小姐了。”
這一開口,沈念汐便聽出了他的嗓子很是沙啞,眉心微蹙,卻並未開口詢問,隻把話題往她想要的地方去引。
“臣女此前也聽父親與臣女提過寧王殿下您,此次與遼蒼的戰役,父親曾與臣女說過,說是有些艱難,怕是要再打一個多月後纔回停。”沈念汐抬眸看了眼他,“不知寧王殿下用了何計,如此迅速的結束了戰役回京,這讓臣女很是好奇,不知寧王殿下可否透露一二?若是不行,也冇什麼?”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整個京城的人都以為那場戰,他們要再打一個多月後纔回停,纔會回京。
他卻提前了,怕是很多人都想知道他是如何這麼快取勝的,隻是她第一個問出來罷了。
慕君染黑沉的眸子直望著她姣好的麵容,腦子裡又浮現了當時他在邊關中毒昏迷的那三日,那三日裡,他昏迷中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太長了,等他醒來的時候,他記得的不多,隻記得那場戰的一些細節,他勝了,還有他好像在夢裡看見她被人用一把大火燒了,那個場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似乎能感受到火的灼熱,感受到她的絕望。
他心底的惶恐害怕,像一張蜘蛛網一樣,把他牢牢的困在裡麵,讓他無法安心。為了確保她的安全,他這才按著夢裡的提示,迅速的結束那場戰役,回到京城。
他在這裡,好好的守著她,那麼夢裡的事就不會發生。
隻是這些,他不能說。
慕君染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薄唇輕啟,“這都是要歸功於幾位軍師將領,用計如神,若非如此,本王也不可能這麼快擊退遼蒼的大軍。”
沈念汐在他說話時,一直注意著他的神情冇有絲毫的變化,這讓她不得不開始懷疑起她是想錯了。
寧王或許並冇有重生?
可儘管如此,沈念汐也並未就此放下心底的疑慮。
溫和的笑了笑,“原來如此,那那些大人也是謀略過人。”
慕君染瞧著她的笑,有些晃眼,低低了嗯了一聲。
沈念汐覺得現下是試探不出什麼了,正準備向他請辭,卻忽而聽得一聲叫喚。
熟悉到噁心的聲音讓沈念汐唇邊的弧度瞬間僵硬。
慕君染的目光一直冇有從她臉上挪開,十分眼尖的發現了她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
抬眸看向她身後正向這邊走來鄭耀,眸色沉了沉。
鄭耀本來是去春芳齋找沈念汐的,卻在半路得知沈念汐在這邊,便趕了過來,在那邊圓門後站了良久,聽了他們好一會兒的談話。
見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實在忍不住了,才現了身。
此刻看見沈念汐麵無表情的麵容,再回想了一下,她剛剛與慕君染的笑臉,讓他的心裡有了計較。
麵上還是一派無知溫和的笑臉。
“寧王殿下,前麵該開席了,臣特意來尋您過去。”然後轉頭朝沈念汐溫言道:“汐表妹,與我們一同過去吧。”
此刻沈念汐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臉上再次掛上了端莊疏離的笑麵,“多謝大表哥了。”
在沈念汐叫出那聲大表哥的時候,慕君染的手緊了緊,故作無事的模樣先上了前。
鄭耀便走在其後,刻意與沈念汐保持並肩同行。
“汐表妹,你與寧王殿下是熟識嗎?”
沈念汐捏緊了雙手,冷淡道:“寧王殿下為北周百姓安定,一直駐守在邊關鎮敵,我一個京城裡深閨小姐,怎麼會與他相熟。大表哥還是不要亂說的好。免得有損我的清譽。”
她說話的時候,還刻意把聲音壓低了些,就是怕被走在前麵的慕君染給聽了去。
可是她算漏了,慕君染耳力極好,又有深厚的內力,把她說的話,一清二楚的給聽了去。
冷淡無波的語氣如在談說一個陌生人,讓走在前麵,背對著他們的慕君染呼吸一窒,黑沉的眸底一縷痛色劃過。
走在她身邊的鄭耀聞言,倒是眼底的笑意越發明亮,“汐表妹彆生氣,都是我不對,我在這裡給你賠禮了。”
沈念汐極其煩躁他,根本不搭理他,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鄭耀也不惱,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