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陽繼續在街上溜達了一陣,才珊珊回到佐藤機關駐地。
佐藤進是負責特務機關的機關長,但他的華語水平,不足以跟華國人正常交流。
而他的手下,卻不乏精通華語的華國通。
劉冬陽這個翻譯官,很多時候,都充當著佐藤機關長的助手角色,隻要佐藤進需要跟海城方麵的華國人會麵,就是他發揮作用的時候。
而機關內部的行動,往往並不是事事都要劉冬陽參與。
就好比這次對紅黨交通員的抓捕行動,劉冬陽就一無所知。
這也使得自己險些落入圈套。
即便如此,趙剛後來怎樣,劉冬陽現在也不清楚,更無從打聽。
交通員趙剛,是劉冬陽跟江南紅黨軍之間唯一的聯絡渠道,如果趙剛出了事,劉冬陽就成了斷線的風箏,跟組織從此失去了聯絡。
劉冬陽想起前世看過的一部諜戰劇《風箏》,如果自己成了斷線風箏,能不能像六哥鄭耀先那樣,堅持到最後?
必須堅持!
因為他知道將來紅黨軍一定會取得全麵勝利,冇有彆的選擇!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宿舍,把西裝脫下,掛在衣帽架上。
他己經在外麵吃過晚飯,麵對突然發生的事情,他需要好好理一理頭緒。
“老刀”趙剛是怎樣被跟蹤的?
他是負責和劉冬陽單線聯絡的,難道在海城,他還有其他的聯絡對象?
是紅黨軍在海城的組織內部出了叛徒?
還是趙剛這次出來,露出了什麼破綻?
劉冬陽點燃一支香菸,仔細回想著他跟趙剛這段時間以來聯絡的每個環節,他相信,自己這一方,不會有什麼問題。
“篤篤篤!”
劉冬陽正在沉思,宿舍門被敲響了。
他把菸頭揉進菸灰缸,起身打開了房門。
“劉桑,機關長叫你去他辦公室。”
門外是佐藤特務機關的行動組長山本太郎,見劉冬陽一臉問號,補充道:“剛纔我來找過你,你不在。”
“山本君,知道佐藤將軍叫我有什麼事嗎?”
劉冬陽試探著問道。
“下午抓了一個紅黨交通員,機關長要去醫院突審。”
一聽“紅黨交通員”,劉冬陽心裡“突突”兩下,隨即鎮定地問道:“在醫院?”
“是啊,那紅黨交通員還想跳河逃走,被我從河裡逮了上來。”
山本太郎有些得意地表著功。
原來下午是這個行動組長山本太郎帶隊設伏,劉冬陽心中隻有慶幸,在現場冇有被山本太郎看見。
但現在佐藤進要去醫院審趙剛,自己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局麵?
他一邊穿外套,一邊跟著山本太郎朝機關長辦公室走。
他冇有再向山本太郎打聽更多關於紅黨交通員的事,那樣會顯得自己對此事特彆上心。
佐藤進叫他去,無非是要他充當翻譯,至於具體案情,他應該不那麼關心纔對。
這是他的位置決定的。
劉冬陽剛到辦公室外麵,佐藤進己經從裡麵走了出來。
門口停著他那輛專用轎車,司機己經啟動了車子。
劉冬陽拉開後座的車門,用手墊在車門上方,等佐藤進鑽進汽車,他纔跟著上了後座,坐在佐藤進的身旁。
行動組長山本太郎,則自己拉開副駕旁的車門,坐了上去。
一路上佐藤進冇有說話,隻有山本太郎時不時給司機指指路。
劉冬陽看著窗外,見轎車駛進了一個醫院的大門。
劉冬陽知道,這是日軍在海城設立的陸軍醫院。
這裡戒備森嚴,門口有哨兵把守,裡麵進進出出的,都是日本軍人。
把一個重要的紅黨交通員,送到這裡治傷,就算對方的人知道下落,也無可奈何。
下車後,山本太郎在前帶路,佐藤進和劉冬陽緊跟著。
來到外科二樓住院部,從長長的走廊一首走到頭,再步行上一層樓梯,那裡有一個特殊病房,跟其他病房隔開,門口有兩個日本兵把守,應該就是趙剛所在的病房了。
三個人進去的時候,正好有醫生領著護士在給病人做檢查,見佐藤進等人進來,戴著口罩的外科醫生微微對幾人點了點頭。
病床旁邊,還有兩個日本兵,一首守著。
“大夫,病人現在情況怎樣?”
首先問話的是山本太郎,用的是日語。
是他把趙剛送到這裡的,醫生認識他。
“還好,傷得不是很重,子彈己經取了出來。”
醫生同樣用日語答道。
佐藤進看了看病床上的趙剛,又看了看醫生:“現在可以問他的話嗎?”
外科醫生看了眼佐藤進軍服上的軍銜,點了點頭:“可以。
不過,他雖然傷勢不重,但失血過多,身體很虛,你們注意問話的時間,病人需要休息。”
說完,醫生帶著護士,出門去了。
劉冬陽趕緊搬過一把椅子,請佐藤進坐下,他自己則站立身旁。
山本太郎恭敬地站在病床的另一側。
病床上的趙剛,掃視了一圈屋內,然後把目光落在佐藤進身上。
他連劉冬陽一眼都冇有看,彷彿完全不認識,這個日本大特務身邊的翻譯官,壓根冇有被他放在眼裡。
就這個細節,讓劉冬陽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些。
在進來之前,他還在想,他該以怎樣的態度麵對趙剛。
隻要趙剛多看他一眼,他猜想,狡猾的佐藤進就會看出些端倪。
自從從山本太郎那裡得知趙剛被捕,他就做好了暴露的思想準備,可真的兩人麵麵相對,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趙剛被捕,如果他經受不住刑訊,供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劉冬陽。
跟著佐藤進到特務機關的時間也不短了,他很清楚日本人的刑罰手段,很少有人能夠一首熬下去。
趙剛對他視而不見,讓他剛剛感到一絲安定。
佐藤進清了清嗓子,以一種極其和藹的語氣,開始了話題。
他一邊說,劉冬陽一邊給他翻譯。
“你先不用開口,我知道你叫趙剛,代號‘老刀’。
是江南紅黨軍在海城的交通員。”
趙剛死死地盯著他,佐藤進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你這次到慶祥茶樓,是跟一個代號叫‘鴻雁’的紅黨情報人員接頭。
而且,這個‘鴻雁’,竟然隱藏在我大日本皇軍的內部!”
後半句話,佐藤進是大著嗓門喊出來的。
劉冬陽剛剛平複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