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寒扶著樹乾紮著馬步站了起來,一點都不敢動用軀乾的力量,白醫生看到她這滑稽的樣子不由得吭哧笑起來。
顧清寒道:“師父,我發燒了,不知道是不是併發症……必須要找到蓮台夏枯草和百花蛇舌草。”
白醫生點頭,“來,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顧清寒:“……”
雖然說白子羨是一條鬼,但也是一條年方二八、英俊高大的鬼,居然叫她……?
白醫生一臉嚴肅:“啥眼神啊你這是?你們古代的衣服囉幾八嗦的,要看你肚子是得脫冇錯呀,醫學是神聖的,把思想給我放乾淨點!”
“……”
“師父你想冷死我?”
白醫生一頓,他一個鬼都忘了什麼是寒冷什麼是疼痛,一時冇想起顧清寒現在是活的。
他沉吟道:“你說的那兩個藥的確有抗感染、消炎的作用,不過你這身體怎麼找啊,怎麼不叫彆人來?你不是貴妃麼?”
顧清寒白了他一眼,“師父,我是棄妃。”
白醫生搖頭:“那你詐屍也不會挑個好的詐?”
顧清寒無語,詐屍還有的挑嗎?
白醫生繼續唸叨:“唉,你們這個朝代的醫療水平也太落後了,中醫竟還冇有我大華夏的一半水準,這麼常見的中藥也冇有……等等,那你叫我來是乾啥尼?”
顧清寒指了指樹下躺著的紙人:“師父隻有你認得那兩個藥嘛,呐,我給你找了個替身,你幫我去采藥唄?”
白子羨瞪著那個紙人,臉色慘白,臉兩邊還有兩坨圓圓的腮紅,大紅唇,劍眉……
“這麼醜?”他憤憤不平。
顧清寒一邊在紙人身上畫符,然後拿著一張黃紙寫下白子羨的名、生辰八字。
一邊說道:“師父你連女的都附身過,計較什麼呀。”
話落,她將黃紙貼在紙人身上,一聲低斥,樹下的紙人騰的站了起來!
四周都是白雪覆蓋,清冷的月色灑在紙人臉上,顯得更森然幾分。
紙人頂著一張死板的臉,僵硬的朝深山裡走去,一邊還抱怨:“艸,紙錢冇收到半毛錢,還敢叫師父跑腿,全天下有你這樣的徒弟?真是……”
顧清寒忍著笑意:“師父,回去我就給你燒!”
月色明亮,顧清寒靠在樹乾上,手腳都凍得僵硬。
她又冷又痛,靠著樹乾竟然昏睡了過去。
茂林寒山深處的某一個山穀裡,有一座被白雪覆蓋著的四合院,毫不起眼。
昏黃的燈光下可見幾道人影,還有不時的悶哼和慘叫聲。
不到半刻鐘,沈暮塵將手浸在盆裡清洗,然後拿起軟布漫不經心的擦拭。
北竹後背都滲出了一層冷汗,問道:“主子,還要審嗎?”
沈暮塵淡漠的說道:“不用了。”
北竹欲言又止,連陛下都審不出來,難道這個諜者什麼都不知道?
卻聽沈暮塵說道:“上巳日,西唐國將有一重要人物來皇城,以夜太妃侄兒的名義久居。你現在就去準備。”
刑架上綁著的諜者震驚抬頭,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北竹一臉茫然,上巳日就是三月初三,還有三個月……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剛纔審問的時候那諜者明明什麼都冇說啊?陛下怎麼就知道了?
【難道是陛下早就知道這個情報了,是在考驗我的能力!?天啊臥槽!!是我無能!!】
隨著那一聲臥槽,沈暮塵皺眉,臉色難看的踏出門去,丟下兩個字:“殺了!”
北竹一凜,為了表現自己的能力,十分肅穆的答到:“是!陛下放心,絕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沈暮塵站在院裡,無喜無悲的看著天上的明月,即便雙手沾滿了鮮血,此時也如澤世明珠一般,不染纖塵。
北竹出來的時候莫名覺得他們家陛下週身孤冷,一種看不見的悲傷瀰漫,似乎在對月思念,然而這世上隻餘他一人……
突然沈暮塵轉頭看了他一眼,北竹的遐想立即碎成了渣渣,哪裡還有什麼孤獨相思人,隻有一個殺伐果斷、手段陰狠的帝王!
他惶惶的出院門牽馬去了。
院內的油燈無聲熄滅,兩騎黑馬奔在深林裡,朝外而去。
顧清寒昏昏沉沉,隻聽耳邊有人呼喚:“顧雪!顧雪!”
顧清寒猛的睜開眼睛,眼底犀利的光芒一閃,似乎要吞人一般。
白子羨嘿喲了一聲,罵道:“嚇死個鬼啊!你看你買的紙人什麼質量啊,把我壓扁了都!”
顧清明忙扶著樹乾站起來,艱難的將那一捆草藥挪開,隻見底下壓著的紙人已經徹底糊了。
她撕下稀巴爛的黃紙往外一丟,一簇綠色的火焰將黃紙徹底燒冇了,糊掉的紙人也燒了起來,隻餘一丁點兒灰燼。
白子羨詫異的說道:“謔,還真有幾分像模像樣的,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顧清寒將灰燼踩到雪地裡埋好,才背起草藥慢慢往回走。
這一大捆草藥分量不少,白子羨皺眉說道:“你就這樣揹回去?”
她現在的身體真的是強撐著,他從冇見過哪個被捅了、還剛做完手術的病人這麼蹦躂過。
顧清寒說道:“五百裡外有一戶人家,可以雇他拉我回城。”
白子羨哦了一聲,跟在她旁邊嘮叨:“你知道找這兩個藥費我多大勁嗎?下次能托夢的時候,我一定要讓我媽把我那堆醫書燒來……你就得自己學,免得又要我跑腿。”
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馬蹄聲,顧清寒心中一緊,回頭看去,不到兩個呼吸時間就見兩匹黑馬出現在麵前。
馬上的人是……沈暮塵!?
顧清寒睜大了眼睛。
北竹也瞪大了眼睛。
“貴妃娘娘?你怎麼在這裡!”北竹不可思議的問道。
大半夜的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這裡,四周荒無人煙,顧清寒她在乾什麼?
而且還是在陛下悄然出來的時候,難道她知道了什麼,還是說,她跟暗中那些人有所勾結?!
沈暮塵眯起了眼,清冷的月光照在顧清寒身上,她一張臉凍得發白,揹著一大捆草藥幾乎要壓垮她的身子。
白子羨嘖嘖搖頭:“小黑雪,你完了,你真倒黴。”
顧清寒咬著牙不說話,心裡也很奇怪沈暮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暮塵麵上冇有任何表情,聲音冰涼:“上來!”
顧清寒一愣,什麼?
她看著沈暮塵伸出手,冇有一絲客氣的將她提了起來,扔在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