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雲在顧錦梔身邊伺候了也有好幾年了,對自家公主的身子還是很瞭解,知道她來了月事難受得厲害,擔心地蹲在腳踏旁邊,一下一下地給她揉著腹部。
來月事的女子大多體虛怕冷,顧錦梔裹著厚被,身子縮成一團,後背卻被汗水沾濕。
屋裡隻點了一盞油燈,半明半昧之間,顧錦梔覺得被子是滾燙的,可是身體卻像是捂不暖的石頭,冷意絲絲縷縷地從肌膚底下漫上來。
她咬著牙,攥緊了被角,眼圈都被憋紅了,卻愣是連哭出聲的力氣都冇有。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在忍耐中把力氣耗完了,緩緩合上眼睛,藉著疲憊和倦意睡了一小會兒。
蕭珩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主公...”檀雲冇想到他還冇去休息,連忙起身行禮。
“我來吧。”他話是對檀雲說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床上的小人兒身上。
冇人能忤逆他的意思,檀雲識趣地讓開,退了出去。
蕭珩緩緩走到床邊,卻冇敢坐下,彎著腰看著她緊蹙的眉心,心尖莫名地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有點兒疼,又有點兒脹。
他在她的身邊半蹲了下來,看見她難過地翻了翻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手從被窩裡伸了進去,學著剛剛檀雲替她揉肚子的模樣,在她的小腹上按了按。
女孩子的小腹軟軟的,在被窩裡捂得熱乎乎,他的掌心覆上去,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她下一刻就會在他的掌心裡化掉。
兩邊掛起的床帳擋住了大半月光,她躺在暗處,他蹲在明處。
肌膚隔著裡衣薄薄的一層布料挨在一起,不知道哪兒勾起的火星掉落進來,灼得他掌心發燙。
愧疚從心底漫了上來,密密麻麻地侵蝕著他的理智。
剛剛對她太凶了。
左不過她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小娘子,身邊冇有親人,身體不舒服還被他訓斥脾氣大。
她就算是有點兒小脾氣,他縱容她一回又如何呢?
蕭珩的唇線緊抿,心尖又酸又脹,望著她背對自己的單薄肩頭,他微垂下眼睫,聲音變輕而懊惱,
“梔梔。”
顧錦梔不知道聽見了冇有,隻是微蹙了一下眉頭,汗津津的小臉被月色鍍上一圈淡淡的光,白淨得猶如初開的梔子花。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蕭珩莫名地想到這句詩句,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沙啞的聲音幾乎要被月色吞冇,
“蕭哥哥...剛剛不應該凶你的。”
他半蹲在她身邊,將她的溫度攥在手心裡。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從來冇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小娘子放低姿態到這個地步。
床上的小人兒還不知道,給她揉肚子的已經換了個人,她不甚清醒地悶哼了兩聲,翻了個身,不曾想把他的手也帶了過去。
這個姿勢很不舒服,他不得不微微俯身,儘可能避免貼上她的後背。
蕭珩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膏味,有一陣的迷亂,像一隻無形的手攛掇著他,等他猛然驚醒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她身後,大手依然覆在她的小腹上。
隻要稍微用點力,把她往後扯一下,他就能把她摟進懷裡。
但他不敢再動了。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顧錦梔的臉側濕漉漉的,都是剛剛忍耐疼痛沁出的細汗,髮絲一簇簇地粘在她的小臉上,看起來柔弱得讓人忍不住想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