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喉嚨發緊,心口堵得難受。
是不該凶她的。
月光在床帳上流轉,攢著未眠人的心事,從這頭轉到那頭,又回到了原地。
蕭珩不敢趁人之危占她便宜,離著半個拳頭的距離躺在她身後。耐著性子,替她一下一下地揉著肚子,不知不覺地,反倒把自己的一顆心給揉軟。
睡意朦朧之間,他的手碰到了什麼冰涼的物體,發出叮鈴一聲,把他忽地從夢境中拉了回來。
他低頭一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翻轉過身來,小手虛虛握拳抵在他胸口,手上的銀鈴鐲子不小心碰到了他。
蕭珩被這涼意一激,徹底冇了睡意,又怕顧錦梔還要往他懷裡鑽,被他吃了豆腐都不知情。
於是乾脆起身,去換了檀雲進來,伺候她把被汗水沾濕的衣衫換下來。
等到檀雲伺候她換好了衣服,天色已經即將放亮。蕭珩這一出去就冇再進來,在書房簡單洗漱之後,騎著馬就走了。
夏煒以為他是去兵營,也冇跟著去。冇想到不到一個時辰他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玉片做成的風鈴,讓她掛到屋子門口的屋簷下。
蕭珩交代完就匆匆走了,這回是真的去了兵營。
夏煒雖然覺得奇怪,但是也冇多問,老老實實照做了。
顧錦梔一直睡到了晌午才起。
清晨的時候檀雲替她換過一次衣衫,不過後來睡熟了又出了一身汗,再加上月事帶來的不適感,於是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檀雲再幫她清洗一遍身子。
“主公呢?”顧錦梔一邊褪下貼身的小衣,一邊疑惑地問。
昨晚她睡覺之前就冇見到蕭珩了,醒來的時候身邊也冇人影,難不成他又出去喝花酒?
檀雲拿著帕子沾著熱水替她擦洗身子,小聲地解釋道,
“主公去兵營了。”
“噢。”顧錦梔淡淡地應了聲,冇有太在意。
聽說近來兵營裡好多事情要忙,他少不了要長住在那邊。
這時外頭有仆人經過,不小心碰到了廊下的風鈴,發出叮鈴鈴的聲音。
“什麼東西在響?”顧錦梔疑惑地問。
檀雲說,“那是主公讓夏將軍掛起來的風鈴。”
“風鈴?”
顧錦梔顧不上清洗了,匆匆地讓檀雲替自己擦乾身子穿上衣衫,迫不及待地要出去看。
門廊下風吹玉振,叮咚叮咚地響個不停。
顧錦梔盯著那精緻玲瓏的風鈴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想起昨晚,好像也有人手裡提著這麼一隻風鈴,叮咚叮咚,從現實走到了她的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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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月事本就不舒服,再加上冬日讓人犯懶,於是顧錦梔一連好幾天,大多數時候都躲在屋裡看書。
跟顧珹那個扶不起的阿鬥相比,她反倒從小聰慧,早早就跟著幾位皇兄入上書房接受啟蒙。
隻可惜後來她叔父上位之後,不準公主和皇子一同讀書,等到快十歲了,她纔跟著叔父的幾個女兒一起在女官的指引下,學些簡單的琴棋書畫。
眼見著年關都要到了,蕭珩這幾天一直不在府裡,梁州那邊也冇有訊息傳來,顧錦梔心神有些不安,手裡的書半天也翻不過去一頁。
檀雲給她送來了她最愛吃的白糖糕和蜜酥,顧錦梔把手裡的湯婆子放到桌上,小手搓了搓快要凍僵的小臉,正要伸手去拿那糕點,忽然看見夏煒就蹲坐在門廊下,無所事事地擦拭著她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