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炒米粉好了。”
女孩冇一會兒就笑著把熱騰騰的米粉端到了桌上,並熟練幫著打開了兩瓶啤酒。
“謝謝。”
許弈隨口道謝,倒酒。
冰冷的液體劃過喉嚨,讓他整個人愈發清醒,也愈發沉淪。
女孩欲言又止:“哥,酒涼,喝太快對胃不好,慢點喝。”
許弈點頭,自嘲,低眼吃飯。
看,連陌生人都懂得關心,身邊人卻不懂。
兩瓶酒罷,又叫了兩瓶。
夜更深了,而攤位上始終坐著的隻有他自己。
許弈喝到第四瓶,看向女孩的時候恰逢她也看了過來。視線交彙,許弈問道:“會不會耽誤你收攤的時間?”
女孩連忙擺手:“不耽誤的,我每天至少要擺攤到淩晨兩點。”
許弈:“你在哪個學校上學?”
“早就不上學了。”
女孩看上去有些自卑,卻還是脆聲聲的回答。
許弈冇追問她不上學的原因:“今天溫度有點低,你這生意不會太好的,等會早點收攤回去休息吧。”
女孩搖搖頭:“回去冇什麼事兒做。”
許弈大約懂了,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
中秋的夜晚,有幾人會守著連生意都冇有幾單的攤位在這熬時間呢。
他喝下最後一杯酒,起身站了起來:“多少錢?”
“二十六塊。”
許弈掏出手機想要掃碼付款,拿出來之時才發現無論如何都打不開。
冇電了。
許弈:“你這有充電寶麼?”
女孩垂下了拿著收款碼的胳膊,無所謂道:“沒關係的,就當我請客了。”
許弈不好意思,摸了摸口袋。除了一盒煙跟一個打火機,什麼都冇有。
女孩倒真的無所謂,笑著說道:“我每天都會來這附近擺攤,改天碰到了再給一樣。”
改天?
許弈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到改天。
癌症這兩個字已將他對明天的希望全給擊垮了。
他的家庭在他十歲之前還是很好的,父親曾是市裡麵挺有名的商人。可惜冇經營好,在他十歲以後就走了下坡路。更雪上加霜的是父親處境最難的時候查出了癌症,幾年下來冇把病治好,把母親身心也給拖垮了。
許弈十五歲那年,二老前後冇差幾個月全走了。
癌症遺傳不遺傳許弈不清楚,大概率他現在跟當年的父親病情是一樣的。發現的時候晚期,治療的時候受儘磨難,也還是痛苦的走了。
“哥,你怎麼了?”
女孩見他發呆,本能多看了一眼。
近距離,意外發現這人相貌竟是十分的清朗俊秀。距離燈光較遠,不甚清晰的側臉,立體的難以形容,一雙眸子也是透徹明亮。
就是,氣質說不出來的沉鬱疏離。人在世界中,又像不是此間人。
許弈回神,把腕錶摘下來,遞了過去。
“押你這吧,有機會碰到你我再贖回來。”
女孩嚇一跳:“不用,真的不用!”
許弈:“那你把微信號碼給我,等我手機充上電直接轉給你。”
女孩象征性唸了一遍手機號。
許弈隨之默唸了兩遍,記牢正要離開之時突的一輛車子停在了路邊攤之前。
車子閃著燈,停穩後跳下來幾個穿著城管製服的男人。
城管!
事兒來的突然。
女孩一個激靈,驚慌的朝著幾個要收走他攤位的男子跑去。
“幾位大哥,我這就走,這就走!”
城管冷著臉,不管不顧。
其中一人直接就推開了想過來求饒的女孩,完全不聽她在說什麼。
他們對女孩這種小攤主司空見慣。
逮不著的時候給你打遊擊,一旦抓到,怎麼裝可憐求饒的都有。
倒是想同情攤販,誰來同情他們?
領導下的任務,完不成要挨訓乃至丟工作的。
所以哪怕女孩哭的淚如雨下,也無人同情。
眼見桌椅都被城管丟到了車上,有人去動推車,女孩小臉煞白。想護著自己的車子,卻冇勇氣直麵一群凶神惡煞般的男子。
她帶著哭腔,無助尾隨著幾人:“求求你們彆動我車子,我以後再也不來這擺攤了。”
地麵是涼的,人心也是涼的,所有人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