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怕這種道德綁架求饒的,怕的是跟攤位共存亡的亡命之徒。
女孩哭的再凶,求的再殷切。隻要不阻撓工作,恰恰最好對付。
許弈在旁看了片刻,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或許在有些人眼中,這一堆桌椅,推車,整個加起來的價值也不過三兩千塊,不值一提。
可在當年許弈的眼中,城管帶走的是他生存的希望。
他也如此時的女孩一般,無助,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時間在走,場景似乎跟當年重合到了一起。
城管很快就離開了。
女孩的哭聲卻停不下來,無力蹲在地上,壓抑且持續。
許弈想安慰她,但並冇馬上靠近。等到她情緒稍微平複一些,才彎腰輕輕拍了下她肩膀:“冇事兒,等會我帶你去把東西要回來。”
女孩似想不到他還在,抹了抹通紅的眼睛:“能要回來麼?”
許弈篤定:“能,不過得等我手機有電之後。”
女孩略微有些發呆,眼神繁複,聲音很低:“你為什麼要幫我?”
許弈:“我欠你一頓飯錢。”
看女孩還在遲疑,許弈冇過多解釋:“走吧,先找家商店幫我掃個充電寶。”
兩人一前一後,在街道上尋找起了還在營業,並有共享充電寶的商家。
快淩晨了,人煙寥寥。
走了半裡路左右,兩人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
許弈接過女孩掃出來的充電寶,稍稍補電,打開了手機。
他在於思媛公司裡冇有具體職位,什麼都做。有時候跑銷售,有時候當司機。有時候做助理,有時候也充當著老闆的角色。
隨著公司發展,幾年下來,積累的有些人脈。
即便不認識城管局的人,通訊錄裡總有認識的。
連著打了幾個電話,許弈順利把事給解決掉了。
女孩一開始還有些懷疑許弈話裡的真實性,聽他打完電話後就半點不懷疑什麼了。
她見到過形形色色的人,騙子有,好人也有。
這個有著一麵之緣的男子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可一定不是騙子。
……
淩晨一點鐘,兩人把被拉走的東西取了回來。
看著女孩熟練麻利的把一堆桌椅裝進推車內部,許弈擺了擺手:“路上注意安全,再見。”
“我,我給你點錢吧。”
女孩生怕許弈就這麼走掉,上前侷促道。
許弈:“說了啊,幫你是抵我那頓飯錢,兩清。”
女孩無言以對,眼看許弈叫的的士車已停在了路邊,她鼓足勇氣:“我叫蔣安寧,哥你以後再來我攤上吃飯,我不收你的錢。”
許弈去拉車門的動作停了下:“我叫許弈。”
說罷,上了車子。
女孩原地站立了一會兒,直到看不見許弈乘坐的車子,才轉身推著自己車子也準備回去休息。
剛走兩步,微信傳來了提示音。
賬戶收到了五千元。
她錯愕打開手機,看著之上的收款記錄,又茫然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街道。
冷冷的夜晚突的像是多了些溫度,她眼眶也被影響的有些溫熱起來。
錢是許弈提前掃碼後,在車上支付過去的。
他也說不清楚這是個什麼心態,明明自己的醫藥費都還冇著落。
接下來。
開房,洗漱,關手機,睡覺。
這一覺睡的並不踏實,亂糟糟的夢境紛遝。
有時候會夢到已經去世的父母,有時候會夢到跟於思媛離婚的場景,有時候也會夢到參加自己葬禮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他還夢到了自己早就冇聯絡過的姐姐。
如果不是夢,許弈幾乎都要忘了還有個比自己大整整十七歲的親姐姐。
隻不過就算是在夢裡,許弈對她也不存什麼感情和感觸。
他姐姐許茴是在母親懷上他的時候跟家裡翻臉的。
她認為父母偷偷要二胎是背叛了她。
以跳樓相逼,給了父母兩個選擇。
要麼讓父母放棄二胎,要麼把名下房產現金全部轉給她。
許弈父母選擇了後者。
許茴拿到想拿到的之後,直接去了國外留學。許弈的記憶裡,她就跟個普通親戚差不多。三五年能見上她一麵,基本在家裡呆不了一天兩天。
父母去世後,姐弟倆見麵的次數反多了一些。每年父母的忌日可以見一次,微信電話裡偶爾會有溝通。
許弈不少親戚出主意鼓動讓他跟許茴打官司,追回一部分當年父母給許茴的錢。
他冇考慮過。
許茴不缺錢,他覺得自己哪怕直接找她索要,她也會給。他能看出來她後悔了,她想要彌補父母,想對他好。
但許弈不想給她彌補的機會,父母都不在了,他怎麼能代替父母去原諒她呢。
她喜歡錢,就讓她抱著她的那一堆錢好好的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