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染透大地,陰風四起。
沈心悅手提50萬大單資料袋,肩披落葉,走在小道上。
“你去哪裡了?”忽的,一道黑影迎麵跑來。
陸凜川?
沈心悅受驚倒退一步。
一臉驚悚的看著裹著寒風衝刺的男人。
離婚前日日在一個屋簷下,他們有機會相纏,但陸凜川不要。
他寧願夜夜應酬,喝到神誌不清回來。
離婚後一彆兩寬,自己有了新的生活,陸凜川又反過來黏。
昨晚在小區門外堵她,好一番糾纏,今晚又來。
“陸總,你這是做什麼?”沈心悅撫著心口。
“彆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聽慣沈心悅叫了三年多凜川,突然被冷漠對待,陸凜川有些生氣。
沈心悅才應酬回來,畫了精緻妝容,膚白無瑕,唇上一抹橘粉色。
霧霾蘭大衣是七分寬袖,露出一截黑毛衣袖子,細指顯得很白。
“你加入公司了嗎?”陸凜川親眼看到沈心悅乘坐高管的車離開。
沈心悅平靜回話,“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和我在一個屋簷下住了三年,還當過我的妻,我怎能不管你?”
沈心悅漠然一笑,“離婚的時候,你警告我……你不會再管我,我是死是活,你都不管。”
“陸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陸凜川的眉心擰了起來,聲音一下提高八個分貝。
“沈心悅!你這叫抓著枝葉末節大做文章!夫妻間鬨矛盾情緒上頭說了氣話而已,何必上綱上線較真?”
沈心悅有許多個理由反駁。
而且有信心扳倒陸凜川。
但她並不想這樣做,她現在和這個男人一爭高下毫無意義。
她避開陸凜川的話,說自己想說的,“你有這份心,就回去管管你的愛人。”
“今天晚上,林馨玥帶四個保鏢把我堵在包間,她要掐死我。”沈心悅心有餘悸的舉了舉夾資料袋的手,輕輕撫過臉頰。
要不是江祈橫空出世,她現在,恐怕一臉血肉模糊的躺在醫院了。
陸凜川質疑,“林馨玥的人掐你?”
“不信就回去問她。”
“哦,她可能不會承認,你最好去璽嘉查監控,看看你的女人都乾了些什麼。”
“彆張口閉口損我!我和林馨玥三年前就結束了,她已是過去式,我對她,情斷,心死,請你記住這番話。”陸凜川有些惱怒。
乖巧懂事的沈心悅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花很大力氣走近她,可她不領情,處處與他對著乾。
一點也不尊重他。
沈心悅不想扯裹腳帶,一句話結束,“多說無益,各自安好吧。”
說完她大步走開。
陸凜川不死心,追上去堵住她。
“請安靜一點,聽我解釋,我承認最初把你接回陸家養著,有私心。”
“其一,我喊你的名字的時候,有種喚林馨玥的錯覺,心靈能得到慰藉。”
“其二,我母親的肝臟是你捐助的,她對沈家一直心存感激,把你養在陸家,你和我母親在一起生活,對她有好處。”
“另外,我承認向你告白那一夜,喝多了,誤把你當成林馨玥。”
這一說,沈心悅也想起來了。
告白那一夜,陸凜川一身酒氣,俊臉緋紅,闖進她的房間,抱著她深情告白。
馨玥,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沈心悅以為在叫自己的名字,感動哭了,反抱住他。
凜川,我也愛你
“跟你結婚是我母親的意思。”陸凜川一句話把沈心悅的思緒拉回現實。
“我也承認,婚後夜夜應酬逃避夫妻生活,是因為我拿不準有冇有徹底忘記林馨玥。”
沈心悅眼裡泛起細碎淚光。
陸凜川承認了啊。
把她帶在身邊三年,是為了母親,也為了遠在國外愛而不得的林馨玥。
陸凜川對她好,並不是對她有意。
他隻是把她當做林馨玥的替身,滿足內心深處那個自我的情感需求。
就連兩人結婚也是陸母的意思。
沈心悅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在陸凜川身邊死心塌地愛他三年多,甚至結婚後陸凜川冷落她,她還笑臉相迎,天天舔冷屁股。
“照你這麼說,林馨玥追著你回國、住進陸家、逼得我無處容身,我多次求你趕她走,而你不管我。”
“原因就是……你默許林馨玥和我住在一個屋簷下,藉此檢驗自己到底還愛不愛她,對嗎?”
陸凜川:“……”
他的雙手插進西褲兜,伸著脖子仰望漆黑夜空。
承認這一點很殘忍。
但他不是會撒謊的人。
沈心悅流下淚來,“你好自私!心裡隻有自己嗎?”
“照你這想法推理,如果你仍然愛林馨玥,那後續結果就是我被離婚,慘遭你拋棄,你轉娶林馨玥,幸福美滿過一生。”
“但如果經過長時間檢驗,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是真的不愛她了,你就施捨點好處給我,我會死心塌地與你同甘共苦,為你生兒育女……”
“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是個備胎,一個差點被拋棄的可憐備胎。”
沈心悅擦著滾到下巴上的淚珠。
心痛至極。
“我不否認你的揣測,但我明智,懂得及時糾錯。”陸凜川振振有詞。
“我在離婚後第二個月,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對林馨玥的感情,是真的停在了三年前。”
“而我對你,是想擁進懷裡過一輩子的女人。”
離婚也才三個月,沈心悅還在原地,她那麼善解人意,忍耐又寬容,很好哄的。
他承認愛的是她,她心裡不知多開心。
他們現在……算雙向奔赴了。
陸凜川嘴角微勾。
這場離婚風波檢驗出他的真感情,因禍得福啊。
沈心悅當頭給他一棒,“我是個人,有思想有獨立人格,不是誰的備胎。”
“你說經過檢驗,確定選擇我了,要和我過一輩子。”
“而我,不想要你。”
處境替換,被選擇人換成陸凜川,沈心悅明說不想要他了。
這話似重錘敲擊陸凜川。
他僵在銀杏樹下,長臂低垂,肩膀耷拉,一縷碎髮染了霜,覆在眉梢將寒涼送進他心底。
他以為,坦白所有,推心置腹,沈心悅會因他的真誠感動到熱淚盈眶,撲進他懷裡,深情呼喚“凜川”。
他們就此相擁,在落葉漫天飛的冬夜,成為彼此最溫暖的港灣。
然而錯了。
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樣子。
沈心悅與他決裂的眼神透著刺透骨髓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