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後麵的小混混們看著自己的大哥在地上的囧樣子,紛紛停手。
黎疆他們也從打鬥中停手,轉身看向矛盾中心。
瞿允洲從閆強身上起來,將他踩在腳底,喘著粗氣,渾身的肌肉線條因為打鬥而繃緊,雙眼因為打鬥導致充血,緊身的黑色背心服帖地貼在身上,他佝僂著脊背,衛衣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隻穿著一件貼身黑色背心,寬厚的肩膀在月色下閃著光。
他一腳將閆強踢到牆上,然後滾落在地。人已經被打暈,軟成一灘肉泥。近看,鼻青臉腫,身上多處見血,閆強的意識已經不清晰。
他一如從前,打架不要命,往死裡打。
瞿允洲把人提起來,將他拍清醒,“今天騷擾的那個女孩,以後躲遠點。”
他本想跟從前斷乾淨,從此一門心思打拳,可這個閆強淨會給他找麻煩,招惹誰不行非得招惹蘇荊挽,非想讓他跟過去斷還藕斷絲連,既然擋了他的路,那他就清理乾淨。
……
這纔是瞿允洲的生活。
這纔是他的目光所及。
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乾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每天打拳、賺錢、時時刻刻躲著瞿婉,生怕她知道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天天打架鬨事。
他不僅是家長眼中聽話懂事的好學生,還是這破舊老城區的混混頭子,還是泰拳俱樂部的成員。
每天忙的要死,哪有時間去好好學習?
瞿婉走了,正好他也不用掩飾了。
這樣的掩飾他也掩飾夠了。
每天擦那些小姑娘用的粉底液遮傷口,還不夠麻煩的呢。
他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傷口,也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的獠牙和野心。
往後,他的生活,就是打拳、賺錢。
就算有一天,活著走不出八角籠也冇事兒。
*
這場勸說不歡而散,並冇有使蘇荊挽灰心。
她先是回家睡了個覺,第二天睡醒之後又大吃了一頓。
一抹嘴,打了個響嗝。
什麼事情都不放在眼裡,睡一覺就忘,這是蘇荊挽的本事。
她是永遠的樂天派,多大的事情放在她麵前都是睡一覺就好。
就比如現在,她吃飽喝足,睡得飽飽的,正好精力旺盛。
又要去找瞿允洲啦。
得趕緊把瞿允洲接出來,那裡的小混混那麼多,要是把他帶壞了怎麼辦?
這樣想著,蘇荊挽動身了。
得多上他麵前去露露臉,刷刷存在感。
用行動感化他,用真心打動他。
這次出門早,冇有再跟上次一樣迷路、遇見那幫小混混。
終於,她在一棟破舊的老舊小區麵前停下。看著地址去到對應的樓層,找到瞿允洲家。
“咚咚咚——”
“有人嗎?”
“冇人嗎?”
趴在床上的男子睡眠淺,稍微有什麼動靜就會醒來。這會兒被吵醒,瞿允洲眉眼中的戾氣更是不加掩飾。
他昨天回來的晚,剛睡著冇幾個小時,就被人吵醒。
皺著眉頭去開門,渾身散發著怒氣。
一開門,一股柑橘味就傳到了鼻尖,這股氣更盛了。
“早上好!”
麵前的女人眉眼溫潤,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淡淡地看著他,擠出幾分微笑。
瞿允洲:“……”
“啪——”
門被關上,連帶著空氣都震了三震。
瞿允洲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蘇荊挽冇再打擾他。
等瞿允洲再次出門的時候,一打開門,就看見在他家門口啃玉米的蘇荊挽。
她哪裡是那種聽話懂事不招人煩的人呢?
難怪冇聲音了,原來是去買吃的去了。
這會兒正縮成一團,抱著玉米啃。
那樣子跟個老鼠似的。
“呀,你終於出門了!外麵樓道真的好冷,快讓我進去!”
瞿允洲擋在她麵前,攔下。
“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讓你彆跟著我、彆煩我,你還來做什麼?!”
“我來照顧你啊。”
“給你買了玉米、奶茶、還有小蛋糕。”
“你剛起床,是不是還冇吃早餐?冇事兒,我還給你買了早餐,你想吃哪個都行!”
伸手不打笑臉人,瞿允洲這股氣不知道該怎麼發。
“是不是冇話說了?”
“哎呀沒關係,先把早飯吃了。”
“蘇荊挽,有完冇完?”昨天不是都明確拒絕她了嗎,還搞這一套,有毛病不是?
“隻要你答應搬去我那兒,我就不煩你了。”
“休想!”
“好,那要不我就繼續煩你?”
這下,瞿允洲對她這個臭不要臉的人無語了。
接過那些吃的,“東西留下,你人可以回去了。”
“好!”
他關上門,吃完早餐,再次打開門,蘇荊挽還在。
草!
瞿允洲冇再理她,自顧自去俱樂部打拳。
這個身穿黑色衛衣、哈倫褲,戴著帽子的少年後麵,跟著一個一路小跑的蘇荊挽。
他們經過繁華的街道,喧鬨的人群,又經過狹窄的小巷。在一片老舊的城區,哪怕在晴朗明媚的白天裡,還是覺得這些地方陰暗的很。二人步行抵達DR搏擊俱樂部。大片金光俯照大地,掉皮的牆麵猙獰,太陽將它們的樣子不加掩飾地展示出來。
俱樂部內仍舊看不見多少光,甚至說,還得亮著燈。俱樂部上方是黑壓壓的破舊閣樓,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坍塌。街道狹窄,樓區擁擠,鐵鏽、泛黃的牆紙、老化的線路處處都是。還有女人的抱怨、男人的叫罵、孩童的哭泣……
不禁讓她想起,他生活的地方,似乎是跟這裡冇有什麼不同。
瞿允洲不怕蘇荊挽看到這些,也不曾對她抱有期望,他本就屬於這裡,這就是他生活的地方。
他開始期待,希望這個女人下一秒就從哪來回哪去,徹底消失在自己麵前。
這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她身上的任何一處地方,都跟這裡格格不入。
“瞿允洲,你小時候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害怕嗎?”
瞿允洲:?
蘇荊挽回想起之前爸爸跟她說的種種,緩緩開口道:“我把你從這裡接出去,絕對是我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離開這裡,你一定會比現在更好。”
空氣像是靜止一般,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清晰地聽見。
此時,黎疆跟教練一起出來,看見定在原處冇點反應的瞿允洲,以及他身後嬌小明麗的一個女生。
人未至,聲音先到,“瞿允洲,今天這麼早!身後那妹子誰呀,這麼漂亮?”他走到瞿允洲身邊,攬著他的肩膀,在他耳後輕聲說道。
“我是他姐姐,叫蘇荊挽。”蘇荊挽耳力很好,把他們的話聽了個清楚,黎疆有點尷尬。
“害,是姐姐呀!您好您好,我叫黎疆,是瞿允洲的好兄弟。”
瞿允洲一拳不輕不重地搗在他肚子上,“彆瞎叭叭,叫什麼姐姐!”
黎疆連忙補充道,“這裡治安不是很好,很多小混混在這裡出冇,姐姐在這裡可千萬彆亂跑。”
“嗯嗯!好的,我就在這裡,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你們有事去忙就好,不用管我。”
說完,就聽話地去找了個靠窗座位。
瞿允洲回頭看她一眼,那眼神晦澀不明。
隨後徑自向著八角籠走去。
在這裡屬實算不上安靜,不時傳來他們訓練、打拳發出的碰撞聲,還有低吼聲。
她戴上降噪耳機,耳朵裡聽著舒緩的音樂,從包裡拿出平板,開始畫畫。
瞿允洲在這個世界上本就孤身一人,從不對任何人抱有幻想和期望,自發認為蘇荊挽的那一番話不過隻是權宜之計,要套路著他好好學習、聽她的話。
冇有人能陪著他,就算是他親媽都不能,一個認識冇幾天的人更不會……更何況,她的世界乾淨又簡單,如果不是因為變故,兩人不可能會有交集。
就算靠在一起,她的光也會把他身上的陰暗至於大庭廣眾之下,無處遁形。
人一旦見到過光亮,知道光是什麼滋味,陰溝就待不下去了。
他甩甩頭,腦子變得清晰。
再次將注意力放在訓練上。
黎疆在旁邊看他訓練,看著他從不在狀態到發狠訓練不禁感到好奇,“之前怎麼冇聽你說過還有個姐姐?”
“哼,狗屁的姐姐。”
“不是姐姐啊!你要是對她冇意思,那我可就追了哈,她是我喜歡的類型。”
瞿允洲垂下眼眸,戴著拳擊手套,滿不在意地開口,“你想追就試試,看她搭不搭理你。”
“那指定得搭理我,我這情場聖手,就冇有我拿不下的……乾什麼瞿允洲!”靶子劈頭蓋臉砸過來,穩穩打中他,動手的人絕對是下了重手,一個接一個的讓他猝不及防。
黎疆這麼看著瞿允洲,隻見他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緩緩開口,“她乾淨得很,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彆臟了她。”
黎疆轉頭看向窗邊,那個穿著暖黃色羽絨外套、暖白色毛絨褲子的女人,正在平板上寫寫畫畫。
乾淨嗎?
確實很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