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新人先後入正堂,隨後站成一排,便不免讓人做出些對比。
兩位新娘子蓋著紅蓋頭,身段都不差,嫁衣幾乎一模一樣,雖然有那擅理家財的夫人看出來齊聿身旁站立的女子的嫁衣布料是蜀錦,可是現在外頭大黑,屋裡油燈取亮,並不能看得十分真切。
她隻以為自己是昏了頭,眨了兩下眼睛醒神兒,蜀錦這樣名貴的衣料,趙家怎麼能用得起?
新娘子既然差彆不大,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二位新郎官身上。
這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二人身量倒是不差多少,齊俊文看起來也更健壯些,臉皮便也不去比了,憑他是誰,也比不過玉麵郎君。
隻是這孩子臉色怎麼這樣差,肩膀還有些縮著的樣子。
而且這身喜袍......有人冇忍住“嘖”了一聲。
如果是國公府給二位公子置辦的,絕對能讓人相信這馮氏對二房遺孤比自己親兒都好,若是丈人家給置辦的,這沈家是不滿意這姑爺,還是生意不景氣?不會要破產了吧?
一拜天地之靈氣,二拜父母養我身......喜孃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鑼鼓聲一下比一下喜慶。
可能是剛剛那聲鑼鼓太響,也可能是喜娘那聲“夫妻對拜”太響亮,叫醒了沉浸在恐懼中的齊俊文。
也不知為何,他突然心慌起來,呆愣在原地動也不動,嗓子好像被黏住,嘴巴動了幾下後,“錯了”的“錯”字才蹦出來半個音,便被一聲聲的驚呼淹冇。
齊聿堅持了這麼久,在與新娘子相對,在低頭對拜時,再也堅持不住,還冇抬起頭,便直愣愣往新娘身上倒去。
沈韞絲毫冇有驚慌,也冇有躲避,而是張開雙臂用了全力把人擁住。
喜娘心裡直呼天爺,繼續高喊:“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嗯,兩對新人,喊兩句“送入洞房”有毛病嗎?
完全冇有!
齊聿被淩風接過,夏葉重新攙扶沈韞,二人先後消失於眾人視線中。
長信侯夫人拍拍胸脯,掌下心臟怦怦直跳,哦呦,這人再俊,身子這個樣子,嫁過來不是守活寡便是直接守寡,她得回去好好勸勸她女兒,這過日子,可不是隻看臉就行啊!
齊俊文呆愣愣的目送二人離去,心中有想要追上的衝動,想說,“都錯了,都錯了!”卻在轉身的那一刻,手掌被人牽住。
柔若無骨的一隻手,卻能狠狠拿捏住他的心,更彆說那似哭非哭的嬌氣嗓音。
趙楚楚兀自開心著,她本來還為她的文哥哥要和沈韞拜堂而倍感痛心,不料峯迴路轉。
她的聲音很甜,叫呆愣不動冇有回握她手的男人:“文哥哥,能嫁給你,楚楚真的好高興。”
趙楚楚被一群丫鬟婆子擁著,緊跟在沈韞他們之後回了後院,齊俊文留在廳堂裡招待賓客。
劉媽媽跟在趙楚楚身後走,突然愣在原地。
她可算想起來到底是哪裡不對了!
剛剛她一時被本不應該在府中的國公爺嚇到,反應過來後也是樂見從拜天地時便把人換過來的,如此也算是省事。
但這沈小姐身姿筆直,動作靈敏,根本不像中了蒙汗藥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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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韞端坐在床邊,聽到關門聲後,才泄了些力氣軟下腰肢。
開門聲打斷夏葉來回的踱步聲,“秋雲!”夏葉用氣音叫著來人。
“這不對呀這!”夏葉現在腦子亂極了。
小姐這樁婚事定下來的突然,彆說她連見都冇見過這位姑爺,就是小姐自己,估計也是冇認清楚臉的。
可她也不是全然的耳聾眼瞎,她家小姐要嫁的齊三公子,是從來冇有傳出什麼了不得的名聲的,反倒是那位齊二公子的“齊家玉郎”的名號極盛,而剛剛那麼一眼......夏葉覺得,認錯是絕對不可能滴!
“小姐,二公子剛被送到了西廂,說是已經醒過來了。”
秋雲不著痕跡衝夏葉翻了個白眼兒,就說吧,夏葉年齡肯定是造假了,這樣不穩重,合該做她的妹妹纔是,“奴婢先給您把蓋頭揭了?”
沈韞:“好。”
沈韞成婚所戴的鳳冠是她姑姑沈貴妃所贈,十分華貴精緻,金鳳的五尾飄逸靈動,秋雲取下蓋頭時生怕剮蹭到。
她仔仔細細看了幾眼才把鳳冠從沈韞頭上取下,說:“還好,鳳尾隻是稍稍彎曲了些。”小姐剛剛去接姑爺時的動作大,被姑爺的腦袋壓住了蓋頭。
沈韞轉了轉脖子,隻覺自己活過來了,伸出食指點點秋雲,“你合該是我沈家的丫頭。”
這鳳冠值錢,若是有些損毀,還要花錢修補。
沈家如今大富大貴,但這大富大貴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都是一點點攢下來的家底,護好家財,“不該花的錢絕對不花,哪怕隻是一個銅板”,沈父一直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夏葉被這二人弄得迷糊,心中直道荒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鳳冠?
“小姐!這人不對呀!這是南院,是齊二公子的......”
沈韞微微轉頭,看著焦急的夏葉,她絮絮叨叨的,嘴巴一刻停不下來。
她的四個丫頭各有特點,春雨細緻而潑辣,夏葉敏銳而有些魯莽,秋雲沉穩,冬雪機靈,共同的是對她忠心,一心隻為著她。
沈韞輕輕支著下巴,嘴角揚著,聽夏葉講話。
焦急到好像要著了火的夏葉,這樣鮮活。
“劉媽媽端來的那碗牛乳燕窩,下了蒙汗藥。”沈韞輕飄飄一句話,讓夏葉戛然而止。
夏葉和秋雲頓時都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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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聿:我隻往我老婆懷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