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惡婆子!”二人一點都冇有懷疑沈韞的話,夏葉更是當即就要衝出去:“我非得狠狠扇她幾個耳光!”
敢害她家小姐,這是不想活了!
秋雲牢牢拽出夏葉衣角,“這不是沈府!”
“是啊,所以要謹言慎行。”沈韞看了眼夏葉,夏葉氣勢弱下來,縮在秋雲身邊不說話。
“我沈家送來的新郎冠服穿在了齊二公子身上,那我嫁的便是他。”沈韞蒙著蓋頭,視線中隻能看到喜袍衣角的一截,那一截上,是三條波浪紋。
隻要是出自沈家繡坊的衣裳,都有這種標識,隨著衣服樣式稍作變化,或長或短罷了。
她與齊俊文的婚事定下來的匆忙,她的態度又冷淡,所以秋雲她們也未曾去在意這新郎冠服的式樣。
秋雲聞言默了一瞬,道:“聽說,趙小姐是齊三公子的遠房表妹。”
表哥表妹的,本就引人遐想,夏葉突然就想到剛剛在喜堂門前,齊三公子一個勁兒往後挪步,最後幾乎是和那趙家小姐站在一處。
她突然就什麼都想明白了,“他膽子這樣大!”夏葉納罕道。
沈韞:“這是齊府。”原本齊國公又不在家,齊俊文自覺可以為所欲為。
“心愛女子的眼淚一流,便什麼都能不顧了。何止是酒壯慫人膽,情也是能的。”
牽連無辜之人,蠅營狗苟,實乃鼠輩......沈韞是半分都瞧不上齊俊文的,如今既順水推舟,他們二人也算是兩廂得意,除了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之外,便是各歸各路。
沈韞轉了話頭,問秋雲:“二公子可還好?”
“國公爺叫人請郎中時被姑爺攔下,姑爺說大婚之日請郎中對您不好。”沈韞既說了她嫁的人就是齊二公子,秋雲便乾乾脆脆改了稱呼。
沈韞取耳環的動作一頓,齊聿,確實是個好人。
前世齊聿入雲居寺修養時,沈韞在去禮佛時,出於禮節,她有去探望過他。
許是她內心深處的愁苦能讓他看出端倪,他說:“若覺苦悶,此處算是清淨地。”
榕樹下,棋盤之上棋子零落,微風吹過時偶能聽見寺廟中和尚的敲鐘聲。
他的神色很淡,語氣平緩,有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沈韞捏著耳墜的鉤子不動,道:“我中了蒙汗藥神誌不清,你們也因初來乍到毫無所覺,一夜很快便會過去。”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春雨和冬雪,問秋雲:“春雨和冬雪跟著嫁妝隊伍走,應是進了齊俊文的院子?”
秋雲點頭,“小姐放心就是,春雨怕您這邊隻有夏葉支應不過來,才叫我過來,不然我就和她倆縮在一處了。”
如此就好。
沈韞輕笑一聲,“你們不縮起來,劉媽媽也會左擋右擋的,自不會讓你們近身伺候就是。”就如前世一樣。
就連夏葉一開始,也是被她攔住的,偏偏惦記著她身嬌肉貴,那天非得穿紅綢山茶花暗紋的寢衣。
她又看向夏葉,見她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眼眶通紅。
“這是怎麼了?誰惹咱三小姐生氣了?”
“小姐!”夏葉都要後怕死了,她家小姐倒是還能調笑她。
沈府人口簡單,老太爺老太太是早就不在了的,而沈父又未曾納妾,偌大的沈府便隻有沈父沈母,沈家大少爺,沈韞這四個主子。
春雨她們五六歲的時候就跟在沈韞身邊,沈韞在沈府是霸王,帶的春雨四個也在沈府橫著走,沈家大少爺沈靖不拘小節,並不在意被姑娘們頂撞,隻會說上那麼一句:“你們簡直是我沈家的二三四五小姐!”
“劉媽媽那惡婆子平日裡倒是讓人看不出來她的爛心爛肺!”
夏葉眼眶通紅,“若非菩薩保佑,小姐您冇提前醒過來叫住我,必定要被那些人擁著!”
而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隻要想到沈韞在迷迷糊糊的情形下還孤身一人,秋雲和夏葉同時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沈韞聽夏葉這樣說,一顆心都要碎成了八瓣兒。
她收拾心情,安慰兩個紅眼丫頭,說:“劉媽媽年歲大,是個周全人。莫說你我,就是我娘,也冇看出來她有半點不對。”
說是安慰,其實是實話。
劉媽媽是那種十分麵善的長相,笑起來時眼角皺紋聚在一起,微胖的身型,平日裡穿得衣服都有六七成新,十分合身整潔,看起來像是自家親近的祖母一般。
就連臨出沈家門前,送那碗牛乳燕窩時,也會做摩挲碗邊的動作,殷殷切切告訴沈韞:“這會子剛剛溫,您不愛吃燙食,老奴都曉得的。”
做戲做到最後一刻,就連沈韞都不得不說一句,好心性。
“麵慈心苦的老妖怪!”夏葉恨恨罵了一句。
沈韞說:“我們夏葉慣是不會說什麼難聽話,今日也能這般,還不知道明天能聽見春雨能罵出什麼花樣翻新的話來。”春雨最愛和沈府內的仆婦們嘮嗑,而且好學,持家的方法,罵人的花樣,她是什麼都願意跟著學的。
兩個丫頭想到這,齊齊“噗嗤”一聲,到底是被沈韞逗笑了。
正屋裡的主仆三人享受著緊張之後的輕鬆,西廂中淩風滿腦子的問號一個也冇有消掉。
“國公爺怎麼會回來?”
他捂著胸口,一副傷透了心的模樣,“公子是不是叫了旁人去告知國公爺?”
這個旁人,叫淩雪,是他的雙胞胎妹妹。
欺負他不眨眼的那種妹妹。
齊聿的腿上仍是蓋著張虎皮褥子,不過書房那張是普通的黃白黑相間紋路的,西廂這張,是黑白相間的紋路,但老虎都是齊國公親手獵的。
國公爺怎麼會回來。
齊聿也想問問自己,怎麼能因為一個夢,自己就費了這許多的心思,引了齊國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