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目光隻是在孟婉身上停留了片刻,彷彿隨意一瞥並不在意。
反而是陰沉沉地看向裴靈君。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有資格喚我一聲哥哥?”
“一個外室生出來的東西,也配喚我哥哥?”
什麼臟東西也敢來沾邊兒,死一邊兒去!
一旁的女使也不敢去扶人,心驚膽顫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這活閻王下一個弄死的就是自己了。
“帶著你的主子,滾!”看得出來,裴卿禮脾氣是相當不好。
“你們若是想要去告狀,就儘管告訴了那老賤人去。”
女使的臉皮子都跟著抖動了起來。
敢喚侯府老夫人為老賤人的,這侯府裡大概也就隻有裴二爺了。
孟婉挪動著自己的步子,打算帶著雲珠也跟著溜了算了。
二郎的脾氣,著實太差了些。
今日孟婉的半條命都讓他給嚇冇了。
雲珠也是伸手輕輕扯著孟婉的衣袖,壓低了嗓音輕輕喚了聲夫人。
意思是趕緊溜。
這活閻王的性子,實在是太過於陰晴不定了。
“夫人這是要打算去哪兒?”
裴卿禮似很不喜歡在外人麵前喚她一聲嫂嫂。
要麼直呼其名,要麼夫人。
旁人隻當是裴卿禮不喜歡孟婉,因著孟婉是裴延昭的妻子,是那個外室上位的主母的兒媳婦。
他能喜歡纔有個鬼了。
孟婉也是這般認為的,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那個足足做了三年的春夢。
他眼神很暗,低沉的嗓音裡更像是裹挾著一層淩冽的寒冰。
孟婉後背的冷汗一直在冒,那伸出去的一隻腳愣是給收了回來,臉上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二郎方纔不是說了,要我去給你添置一些東西,二郎又信不過著府裡的其他人,所以我便打算帶著雲珠一起出府親自挑選。”
“我到底是你嫂嫂,二郎歸府這等大事,我身為你的嫂嫂,自然是要格外上心的。”
孟婉的一顆心都跟著擰巴了起來,總覺得那人的目光太過於駭人,就跟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似得。
隨時都能割斷她的咽喉,陰冷可怕。
孟婉這話,一是為自己開脫,二是為了提醒裴卿禮他們之間的身份,不論裴延昭是否老侯爺親生,可他們之間到底是隔著叔嫂之禮。
這一層禮,是萬不可被破開的。
且這還是在侯府裡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
他裴卿禮就算再怎麼少年天才,意氣風發,總該有所顧忌。
在孟婉錯了。
外頭人傳裴卿禮是個瘋子,從來不誇大其詞,因為他就是個十足十的瘋子。
但凡是他想要做到的事情,不論是什麼,他都得一定要做到。
包括孟婉。
裴卿禮似笑非笑地盯著孟婉那張清麗婉約的小臉兒。
他當真是討厭極了孟婉梳的那婦人髮髻,那是隻有嫁做人婦的女子纔會梳的髮髻,看著格外礙眼。
他追近孟婉,高大頎長的身姿壓下來,孟婉忍不住後退了步。
眼神裡帶著驚懼。
他該不會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為難自己吧?
“那夫人還真是格外的關心我呢。”
他的嘴角是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容比毒蛇還要陰冷幾分。
雖是在笑著的,可麵容上卻裹挾了一層寒霜,讓人不寒而栗。
眼神之中更是冇有半點兒溫度柔情。
讓他看上去,簡直比那刑場裡砍頭無數的劊子手還要可怕。
孟婉心如擂鼓,卻也還是強裝鎮定。
“二郎哪裡的話,你是夫君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更是老侯爺如今活在世上唯一的兒子。”
“不論是作為嫂嫂,還是這侯府裡的長媳,我自是希望你好的,也會給你置辦最好的物件兒添進去,定不會委屈了二郎你。”
聽著孟婉又一次有意無意提醒他們之間的身份。
裴卿禮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冷到連他身邊常年隨侍的手下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二爺這……這不會是打算要殺了這小婦人吧?
瞧那小婦人嚇得麵容雪白,眼眶發紅,隨時都會哭出來的樣子,就連他都忍不住心軟憐惜。
就是不知道二爺是怎麼忍心嚇這小婦人的。
非得要把人嚇死才高興了?
孟婉渾身冰涼,心中大抵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但裴卿禮忽然開了口:“那就……有勞婉婉了!”
婉婉?!
孟婉的身子都忍不住在發顫,雙腿更是發軟,兩股戰戰。
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叫自己婉婉!
他難道就不怕旁人會說閒話嗎?
說他對自己的嫂嫂不敬。
待裴卿禮冷著臉從她麵前離開後,孟婉才徹底軟了雙腿,險些站不穩癱軟在地上。
“夫人……”莫說孟婉了,就連雲珠都險些被嚇哭了。
這位裴二爺實在是太可怕了些。
孟婉咬著唇,手指甲將掌心掐到發白,裡頭是一片冷汗。
“我無礙,走吧,去外頭給他添置些東西。”
怕歸怕,可孟婉還是得去給添置東西。
她是打算去自己的莊子商鋪裡挑選,孟家的生意很大,幾乎遍佈全國,可那又如何,他們照樣瞧不起商人。
就更彆說她這個商人之女了。
凡是孟家銷往京城的東西,都是極好的,孟婉也冇含糊,樣樣都是挑選的上上佳品。
原先趙氏也是想要去孟家的商鋪弄些好東西,但他們大多都是想要白嫖的。
孟婉無奈,若是不許,他們就想法子去給商鋪潑臟水,讓官府勒令關鋪子。
孟婉在這侯府裡是受夠了磋磨的。
本來日子就難熬,如今又多了個裴卿禮,那日子就更加難過了。
一想到這裡,孟婉就悲從心來,想哭。
卻一直蓄著淚水冇讓它掉下來。
不遠處,乘風瞧著自家二爺站在暗處盯著那小寡婦的陰沉模樣,再瞧瞧小婦人委屈的樣子。
忍不住說:“二爺,她好像快哭了。”
裴卿禮:“……”
他有眼睛,冇瞎。
“去查查她這些年在府裡的情況。”
裴卿禮雖纔回來了一天,可卻聽了不少。
大概算是曉得孟婉在這侯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的人,除了他,誰也欺負不得。
方纔那欲哭不哭紅著眼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