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思著她現今應當是該改口稱蘭氏婆母了。
她記得小時候曾見過蘭氏幾麵,但那時她年紀尚且不大。
甚至她生母還活著,沈醉歡的生母曾和蘭氏是閨中手帕交。
是以她幼時對這位婆母有些印象。
隻依稀記得是個性情溫婉的女子。
想到這裡,沈醉歡又抬眼看了看形容冷肅的顧長策。
心中納罕,也不知那樣的女子怎麼會生出顧長策這般頑劣的兒子。
顧長策聞言,原本彎起的唇角稍平,麵色淡了淡。
正色問麵前小廝說:“老夫人現在何處?”
小廝低眉斂目,應聲回道:“現在正廳等著大人呢?”
他點了點頭,便帶著沈醉歡和顧棠去了正廳。
練武場距離正廳大概有將近一盞茶的功夫。
待他們一行人到了後,蘭氏已經在那邊等了一段時間了。
此時天色微暗,暮靄沉沉
方一進門,沈醉歡便看到昏暗的正廳內站著個身形單薄消瘦的人影。
她穿的也素淨,纖細瘦楞的腕上掛著串佛珠。
待轉過身來,沈醉歡纔看清楚麵前女子的長相。
她皮膚蒼白,彎彎細細的眉毛下一雙柔和似水的眼睛。
雖說是年紀到了,麵上略顯疲態,可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顧長策進了門便對蘭氏見禮:“母親。”
沈醉歡見此,也連忙頗有規矩的福了福身子,跟著叫了句:“娘。”
蘭氏見著沈醉歡這麼叫,眼中微露訝異之色。
畢竟她兒子兒媳以往的關係她還是知道些的。
不至於刀劍相向,但絕對稱得上水火不容。
歡歡一直對景安和柔嘉冷臉相向,甚至她們家的任何一個人,她都冇有表現的太過於親熱過。
......但是蘭氏對著她卻始終說不出什麼怪罪她的話來。
畢竟這樁婚事是景安強求來的。
當時家裡人也冇成想他會那樣做,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跑去宮裡便請今上把婚事訂下來了。
家裡的人勸也勸了,攔也攔了,都和他道是強扭的瓜不甜。
可這孩子哪是個聽勸的人。
脾氣犟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把他爹氣的直呼“有辱門楣”,用藤條抽他。
藤條抽斷了好幾根,可他愣是咬牙不願服軟。
最後若不是他妹妹長寧跟著他爹求情。
蘭氏真的害怕顧老將軍會將顧長策打死。
總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下來,那位衛家二公子和歡歡的婚事到底還是被拆散了。
她嫁入顧家的那一天。
蘭氏見兒子麵色掙紮又欣悅,可沈醉歡身穿大紅喜服的背影卻顯得分外寂寥。
人總是會偏心的,看到顧長策開心,她自然也開心。
可看著眼前小姑孃的樣子,她又覺得實在心疼。
歡歡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親孃去的早。
等年紀稍大些,又碰上了她的混蛋兒子。
再後來,顧長策和沈醉歡之間有了顧棠。
蘭氏本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會隨著這個孩子的到來變的緩和一些。
卻未曾想到愈發惡劣,中間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歡歡連帶著柔嘉一樣的不喜歡。
這些年午夜夢迴,蘭氏偶爾會夢見她年少時的小姐妹,也就是沈醉歡的娘,林氏。
她一直用那種怨懟的眼神看向她。
醒來之後,她隻覺心悸難停。
顧老將軍去往邊疆鎮守雁門了。
蘭氏留在京中將軍府時,有時會和沈醉歡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