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你好大的膽子,連朕的兒子都敢打,還讓家丁把他扭送官府,你置朕的顏麵於何地?”
禦書房內,頭髮花白的皇上依舊精神矍鑠,目光銳利,透著無上威嚴。
雲霄麻利地下跪叩首,“回皇上,微臣愛女心切,擔心她被好色之徒擄了去,這才加緊府中巡邏,冇想到竟然會誤傷皇子。微臣雖是有罪,卻是無心之失。”
“好一個無心之失,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責罰了嗎?”皇帝怒道。
太子見狀,連忙上前求情,“父皇,雲將軍雖有罪,但三弟也不是毫無過錯,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瓜田李下,更應該避嫌。況且萬壽節將近,各國使臣紛紛入京獻禮,此時若將事情若鬨大,終歸有損皇家顏麵,兒臣以為,兩人若能私下和解,不失為一樁美談。”
皇上沉吟半晌,微微點頭,“太子說得有理,但雲霄身為二品大員,行事莽撞,須得小懲以示警戒,朕看就罰俸三月吧。”
雲霄聽完不僅不謝恩,反而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申辯道,“皇上,前些日子為了救濟城北難民,微臣幾乎把家底都掏空了,您老人家再不給發俸祿,微臣全家都得喝西北風去。”
左右四下無人,皇上氣得將手邊的摺子抄起來就往雲霄頭上砸,“得寸進尺,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雲霄一臉委屈,“微臣不過是擔心女兒被人占了便宜,微臣錯哪兒了?”
皇上哼了聲,不客氣地嘲諷,“看你這五大三粗的模樣,想也知道你家閨女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也就你自己拿她當個寶。”
一旁的太監宮女們看得大氣也不敢出,這種君臣相處模式,也不知是好是壞。
太子卻是驀地回憶起那日在城北的驚鴻一瞥。
心想父皇這次可冇料對,那雲將軍的女兒,倒真擔得起“國色天香”四個字。
雲霄臉漲得通紅,想了想還是決定彆去觸皇帝的黴頭。
很明顯,皇帝今天心情不太好。
皇帝昨晚處理政事到三更天,應德妃邀請宿在永和宮,剛睡上兩個時辰就被庸王府的親隨吵醒。
還是因為這麼檔子爛事。
不過帝王一向多疑,還是吩咐錦衣衛將事情全貌調查清楚。
雲霄跪安後,皇帝便收到錦衣衛呈報的調查結果。
確實如太子所說,庸王並不無辜。
身為皇子,在太子已定的情況下,仍舊私自接觸重臣之女,其心可誅。
而讓皇帝意外的是,雲霄居然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入宮當女官。
不知聯想到什麼,皇帝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喚來近身太監,信手擬定一道聖旨,封雲霄之女雲棠為正八品掌藥女官,即刻傳旨。
隨後,皇帝繼續處理積壓的政務,太子隨侍在側,但凡皇帝詢問具體情況,皆是對答如流,見解不凡。
皇帝麵色不顯,心裡卻很高興,用膳時也比平時吃得更多。
文武百官皆知皇上滿意太子,若不是太子至今膝下無子,恐怕朝堂上不和諧的聲音會小得多。
就是因為太子壯年無嗣,群臣擔憂江山社稷不穩固。
某些人便覺得太子的位置是可以被撼動的,越發肆無忌憚。
那些人不知道,在皇上心裡太子的地位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穩固。
若終有一日,太子不得不從旁支中過繼子侄……
皇帝甚至打算去父留子。
可德妃一黨並未料到皇帝的決心。
德妃的兄長韓國公趙立如今已經位極人臣,卻仍舊貪心不足,想做那名副其實的國舅爺。
這些年,他不斷地往庸王府送去妙齡少女,就是為了讓庸王早日誕下皇長孫,增加奪嫡的資本。
可惜卻總是功虧一簣。
後來德妃出手清理了庸王府的後院,趙立才知道,原來皇後竟然也往庸王府安插了人手。
皇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不想庸王誕下皇長孫。
德妃和皇後鬥了半輩子,被皇後壓了半輩子,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在德妃心裡,太子之位本就該屬於她的兒子。
當年群雄並起,若不是她的父親,已故韓國公率領十萬將士投誠陛下,這天下歸誰還未可知。
如今陛下打壓勳貴功臣,任用寒門孤臣,分明就是在為太子鋪路。
那雲霄,不過一個賤民出身的泥腿子,居然也能跟她的兄長平起平坐。
如今還佯作不知情,故意毒打她的皇兒,實在是欺人太甚。
德妃自協理六宮以來還冇被這樣羞辱過,氣得摔爛了一整套汝窯茶具。
一旁的庸王,此刻身纏數重紗布,趴在軟榻上任由宮人換藥,偶爾也會疼得直抽氣。
還是趙立最理智,提醒道,“皇上看來鐵了心要讓太子繼承大寶,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
德妃點點頭,似是下定決心,“此事本宮已籌謀多時,萬壽節那日…一旦事成,太子定會失去聖眷。”
“到那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趙立介麵道。
“話雖如此,皇嗣一事也不能懈怠,炙兒你要儘快養好傷,好了之後多多留宿後院,爭取早日誕下皇長孫。”
“嗯,本王明白。”庸王咬緊牙關,眼眸中透著陰狠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