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大家分頭找,他們也許就藏在森林裡!”
森林裡亮起電光,溫妤、愛絲特和老闆娘之間的對話被紛亂的腳步聲所打斷。
“他們來了!快躲起來!”老闆娘領著兒子朝森林的更深處跑去,溫妤和愛絲特緊隨其後。
半路大概是嫌艾瑪太重,愛絲特粗暴地在艾瑪豐滿的翹臀上狠狠一巴掌,把偷睡的艾瑪拍醒;後者無奈地隻好跟著一起跑。
老闆娘一直帶著兒子來到森林僻靜的一角,這裡滿地雜草落葉,有一種蕭瑟的美感。
“在這裡等一下。”老闆娘把兒子交付給三個女生,獨自鑽進草叢翻找。
哢嚓。
一聲機擴活動的輕響傳來,一塊木板門彈開,蕩起無數落葉飄灑翩落:“快進來。”
老闆娘招呼溫妤等人鑽進地窖,下了台階以後,發現這裡各種物資應有儘有;水和食物足夠她們足不出戶,躲藏一星期。
獨立的衛生間和臥室還有出發都應備齊全,看來是早有準備。
“這是我丈夫留下的,為的是隨時避難。”老闆娘站在入口處說,“你們就躲在這裡,一定不要出來。”
“媽媽……”男孩兒忐忑不安地望向老闆娘。
老闆娘苦笑:“小天乖,跟著姐姐,她們會保護你的。”
“老闆娘,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機關應該能從裡麵關上的吧?”愛絲特問。
“確實,但如果不好好掩蓋蹤跡,他們會發現。所以總要有人留在外麵。”老闆娘歎息,“如果有機會,請你們帶小天離開。他還小,而且這孩子很善良。不應該承受我們做下的罪孽。”
言畢,老闆娘擰動外側的機關;地窖的暗門緩緩關閉。
熊小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把那隻叫做咕啾的小鳥放進溫妤的懷裡。
“媽媽!”他大叫著,在暗門快要關閉的時候,飛速爬上台階,靈活地從暗門的縫隙鑽出。
此時,腳步聲紛雜而至。
溫妤、艾瑪和愛絲特躲藏在地窖裡,聽見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循跡而至的鎮民看見老闆娘和熊小天,表現出驚訝:“熊芳芳?還有小天?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們……我們來看看後山有冇有新鮮的菜,采一點回去。”大概老闆娘實在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編出一個蹩腳的理由。
“哦?可是你不是應該去菜地嗎?還有,小天?森林這麼危險,你還帶著孩子?”鎮民A一眼看破。
“森林這裡一直都是商羊鳥棲息的地方……哦!難道說,你們知道哪裡還能找到商羊鳥?!”鎮民們眼睛裡放出光芒。
“纔不是!”熊小天紅著臉駁斥。
“那就是你們跟那群外鄉人有聯絡!你們把他們藏起來了!”
“冇有!”熊小天繼續反駁,可是卻找不到長篇大論的證據,隻能瞪著這些人。
“哼,也就隻有你,和熊方他們。果然,不是自己人就是靠不住。你們這些有外來血統的外鄉人,除了當祭品,一點好處都冇有。
都給我抓起來!就不信問不出商羊鳥和那群外鄉人的所在!”
“隨便你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根本就是想栽贓嫁禍給他們!像當年一樣,說什麼外來人帶來了不幸。
其實,隻是為了滿足你們的貪慾。
向山裡那個邪魔索取好處罷了。”
“閉嘴!賤娘們!”
耳光響亮的連溫妤和愛絲特都一驚。
“媽媽!”接著,她們聽見熊小天的哭喊聲。
“聽著,外鄉人!要是不想讓這個孩子和女人死,限你們今天,祠堂廣場交換她們。帶著商羊鳥!”
腳步聲漸漸遠去。
溫妤和愛絲特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決絕,連艾瑪也不再是一副慵懶的模樣,眯縫著的眼睛長大了,但是紫色的瞳孔裡卻看不出波瀾。
“我是隊長,我去!”
“哈?你是白癡嗎?”愛絲特冷哼,“這種時候,是上演自我犧牲的橋段的時候嗎?真是搞不懂你們一個個的。就算你帶著這隻胖雞過去,也隻會自投羅網,你指望那群傢夥說話算話嗎?”
“可是!”
“你平時腦子不是很靈光嗎?這種時候怎麼就成了傻女人了?那個盧宇文早就在這裡挖好地窖,說明他已經發現什麼不對勁了吧?
他怎麼可能冇留下什麼後手,我們找找看呐!”
“啊~!我也來幫忙!”
愛絲特不再理會陷入自我犧牲情結的溫妤,她和艾瑪環視四周,檢視房間的陳設。
這裡和普通民居冇有什麼區彆,三室一廳一廚一衛,冬暖夏涼,空調、電燈各種基本設施也都有。
唯一引起愛絲特注意的,是在主臥室裡擺著一排相框。
絕大多數都是“盧宇文”和妻子的甜蜜合照,但在C位卻擺著他和前妻還有盧明的照片,這在一排幸福美滿的照片裡顯得十分突兀。
而且,從這張照片看,似乎彆的照片裡的“盧宇文”和這張照片裡的盧宇文不一樣;這張合照中的盧宇文左側眼角有一顆不易辨識的淚痣,這跟證件照裡是一樣的。
但是其他照片裡的“盧宇文”卻冇有這顆淚痣,乍一看,一位是照片上粘上了臟東西,可仔細看才發現這是本人與盧宇青的一點不同。
愛絲特伸手去拿起這張獨特照片的相框。
卻發現,相框異常堅固地和桌子連成一體。
“喂,大小姐。彆在那裡自我糾結了,還有那個懶女人,彆趟在彆人家的床上啊!你們過來看看!”
溫妤稍微從自責中緩轉過來,聽見愛絲特的呼喚,一旁突然偷懶,抱著商羊雛鳥咕啾打算在床上躺平的艾瑪,也因為被咕啾抓啄疼痛,不得不起床。
這隻看起來圓胖的小鳥好像也通人性似的,知道朋友有難,所以一直催促艾瑪。
“你試試。”愛絲特指著相框。
“?盧宇文為什麼要擺他和前妻的合影在這裡?”溫妤好奇地同時,嘗試拿起相框,發現相框是焊死在桌麵的。
“這是……”溫妤扭動相框。
果不其然!
這是一個謎題。
轉動主位的相框時,桌麵上其他相框會相應的轉動向其他方向,並且順序被打亂。
溫妤心領神會。
這就和小時候玩的魔方是同一個原理,被打亂順序後,要讓所有相框麵向統一。
怪不得初次見到熊小天的時候,他坐在櫃檯旁邊把玩魔方。
溫妤挨個嘗試,果然這些相框都是和桌子焊死的,隻能水平旋轉。隨著一聲輕盈的機擴響動,溫妤將相冊的麵向調試統一。
大廳傳來微弱的震動,和沉悶的聲響。
三人飛快跑出臥室檢視情況,發現剛剛通往出口的樓梯竟然挪動了位置。
女生們順著樓梯上行,發現在另一側的天花板也有一個機關。
搬動機關,地窖大門緩緩打開;地窖的另一個出口,竟然通向一處廢棄的天文台!
“這應該是盧宇文準備的逃生通道吧?從這裡似乎就能離開上陽鎮了呢。”艾瑪眺望遠方。
頭頂的蒼穹是一片灰茫茫的,厚重的積雨雲低沉地壓在頭頂;遠方的天像是漏了一個大洞,紫色的電流盤桓其上,暴雨傾盆而下,破在林立的高樓大廈。
被洗的發亮的建築和灰暗的天明暗相襯。
從天文台能看見四周所有的風景,當她們看到上陽鎮的天時,不禁為之一驚。
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色。
明明上陽鎮內部陽光明媚,但在天文台所見,上陽鎮上空卻是烏雲蓋頂;厚實的積雲滾滾翻湧,向四周輻射狀分散。
那些從上陽鎮的積雲中流出的雲浪,全都再向其他正在降雨的地點上空不斷輸送、融彙進積雨雲群。
彷彿其他地方的雨雲都是以這裡為中心,生產並流散出去的。
然而,那片如暴風般的積雲中既冇有紛紛雨落,也冇有雷聲轟鳴,平靜地甚至有些不尋常。
“這裡有個天文望遠鏡!看起來還挺新的,還能用。”愛絲特在廢棄的天文觀測台發現了一架望遠鏡。
溫妤找來抹布擦拭乾淨以後,對望遠鏡進行了小幅度的調試;她們發現望遠鏡固定的方位似乎原本就是對準上陽鎮天空那片積雲。
調試的方位和聚焦的角度錶盤根據磨耗的灰塵軌跡看,都是在觀測上陽鎮的上空。
“很可能盧宇文早就發現了上陽鎮的異狀,所以留了後手。既然逃生地窖通往天文台,或許這些觀測儀器就是他留下的。”
調整完畢,溫妤在望遠鏡前半蹲,透過主鏡觀測上陽鎮正上方雲潮,但雲層厚如牆體,隻能看到外層的灰霧裡有電流上下流竄。
“什麼都看不到……”溫妤歎息。
愛絲特和艾瑪看溫妤正在全神貫注地觀察雨雲,無所事事地在觀測站閒遊。
艾瑪在屋門口停下,眯起眼睛、調整呼吸,漸漸地,將呼吸的頻率調整到和心跳一致;這個過程中,她的身心開始不斷趨於冥想的姿態。
一切感官都變得敏銳。
視線裡,絕大多數景象都變成的昏灰。
然後,隨著艾瑪意識的強烈湧動,屋子裡一部分東西開始被高亮或是著色,以區分灰色的背景。
先是溫妤和愛絲特,她們此時在愛絲特的視野中,是紅色夾雜黃綠的人型,就像用紅外線掃描出的發熱體。
再然後,是天文望遠鏡被高亮的白光標記出輪廓,並且還能看見望遠鏡上有一個又一個藍色的指紋。
這些,都是“盧宇文”留下的。
除此之外,還有放在架子上的顯微鏡和書架上的一個檔案夾,皆被高亮標記。
隨著一陣暈眩和太陽穴的疼痛感襲來,灰暗急劇收縮,周遭的景物重新染色,一切恢複如常。
艾瑪憑記憶找出了放在架子上的顯微鏡,下麵還壓著一份手寫筆記,紙張已經泛黃,但好在字體還能辨認。
還有書架上極不起眼的檔案夾,檔案夾已經落灰,裡麵的紙張也都乾枯,年深日久無人翻閱,部分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注意到艾瑪的動作,愛絲特幫忙挪出顯微鏡。
她嘗試擦拭顯微鏡,但無奈的是顯微鏡的托盤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即使托盤上殘留切割下落觀察的物質,也已經跟灰塵混在一起辨彆不出。
好在之前發現顯微鏡所在時,順帶找到了壓在顯微鏡下的手寫報告:
花了這麼久的時間,終於把後路準備好了。儘管如今我已經被同化成上陽村的怪物,但我希望我即將出生的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果然如我所料,身上這種變化隻有我和熊方最嚴重。
似乎,我和他有某種共同點,但熊方一直不願和我交心。
不過我已經隱約察覺出來,也許這種怪症和我們的基因差彆有關,具體情況有待研究。
幸運的是,這座廢棄的觀測站有很多我能用的東西。
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我發現了一個異狀。
那就是上陽村上空似乎時不時會聚集詭異的雨雲。
但有趣的是,這團陰雲隻有在外界纔看得到。
我能感覺到,那團雲層裡有東西,而且是很可怕的東西。
以下是我經過觀察總結出的規律:
1.此種雨雲每至春夏纔會盤桓在上陽村上空。
2.雲層最低位置在上陽山,且方位固定。推測很可能最低點能找到雲層源頭。
3.上空積雨雲形成放射狀雲浪,向四周擴散,帶動周遭降雨。但上陽村不會降雨,且從內部看,陽光明媚。
以上。
另外,我已經大致解析出自己身體異狀的部分原因。
通過顯微鏡檢測對比,上陽村的土質、水質以及日常食物中都含有微量未知元素,長期接觸,尤其食用會嚴重導致身體異變。
好在我在觀測站周圍種下菜地,這裡的食物是不含特彆元素的。我已經囑咐小芳,讓小天吃健康的食物。
此外,我已經和熊方成為摯友,瞭解到他的往事。
我大概知道為何隻有我和他身上的異狀最為嚴重。
我已經時日無多了,芳,望你和孩子安好。
老師……兄長……我來償還罪孽了。
“喂——”愛絲特把蒐集到的材料遞給溫妤,因為剛剛有過口角之爭,所以此時愛絲特的傲嬌之魂正在燃燒,不大想再像之前那樣稱呼溫妤。
“這是?”溫妤中止觀測,接下資料,大致翻閱了一遍。
這些資料的內容可以說令溫妤醍醐灌頂,她重新調整觀測角度,稍稍向斜下方偏移,向上陽山聚焦。
如盧宇青遺留的資料中所說,滯留在上陽鎮上空的烏雲存在一個最低點,和上陽山的山頂相接。
但由於那片灰濛濛的山霧和天空陰沉的烏雲相比,並不起眼,所以很自然地被忽略。
“我們得去後山看看。”溫妤和愛絲特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確認了同一想法。
“不過,還有關於身體異變的事情……小愛、艾瑪,你這段時間有什麼不舒服嗎?”溫妤問。
愛絲特感覺了一下:“明顯的不舒服倒也冇有……但還是有些不自在。”
艾瑪也搖搖頭表示自己冇什麼問題。
溫妤想起第一天檢測飯菜中含有微量異災值,或許盧宇青指的就是這點;聯想到昨夜遇見的怪影,盧宇青提到的和七組所見所聞也就可以解釋了。
但依舊在意筆記中提到的,他和熊方的談話,隻可惜熊方已經死了。
“隻可惜熊方這條線斷了。”愛絲特不甘地咂嘴。
“可是他妻子還活著呀~”艾瑪鮮有地從旁提醒道。
溫妤將筆記裝好:“這樣,我們兵分兩路。小愛,你和艾瑪去後山。”
“那你呢?”愛絲特察覺到溫妤的意思,近前一步雙手抓住溫妤的肩膀,“我說過了!你那種可笑的自我犧牲……”
“不。”溫妤這一次,以溫柔的笑容迴應愛絲特,“這是隊長的策略和信心啊,你要相信我,小愛。”
三人離開天文觀測站,回到地窖,重新歸正樓梯的位置;環顧周圍,確定冇有追兵,離開地窖。
她們在森林入口附近分開,在地窖的房間裡,存留有一張盧宇青畫的地形圖;裡麵記錄有從森林到後山的捷徑,冇人知道他為什麼準備這張地圖。
但憑藉這張地圖,愛絲特和艾瑪成功躲避那些巡山的鎮民。
而溫妤,也避開在鎮上巡邏的人們,悄無聲息地來到熊方的家宅。
大門虛掩著。
溫妤輕輕從門縫中走近,她看見,熊方妻子就坐在院子裡,背對著大門。
當她靠近的時候,熊方妻子轉頭:
“你來了,我就知道你們會回來。等你們很久了——”
哢哢!